“好啊,趙嵩,我才發現你居然一直躲在車裏沒下來呀,還不過來見過你錯哥!”藺太女忽的離了趙錯,去車裏揪趙嵩,淡淡的香味倏忽飄遠,倒是讓趙錯好一陣惘然。
“錯哥好!”趙嵩被自家嫂子拎著耳朵,不得不下車來與趙錯見禮,頗有不情願。
“三年不見,小嵩也是長高了許多,也是越發俊俏了!”趙錯回過神來,一時麵色有些複雜,還了一禮。
“那是自然!”趙嵩小孩心性,聽得誇獎自然開心,心中的些許怨念也就散了。
“小錯啊,現在看你,麵色比起三年前可是好多了。我聽趙蔥說,這些年你跟著公子辦事,可是厲害了不少啊,不說旁的,單就劍法而言,他就已經及不上你了。”藺太女上下打量著就不見麵的小弟,目光掠過他挎著的闊劍,忽而說道。
趙錯赧然笑著,口中自然不肯承認:“那是蔥哥讓著我的。”
藺太女撇撇嘴,絮絮叨叨道:“你也甭謙虛,我什麼都知道!趙蔥那天喝醉了與我說了一通亂七八糟的胡話,然後就嚷嚷著說你瞧不起他,比劍都不用全力,那叫一個委屈哦。結果等他醒來了,我再問他這事,他又開始死不承認了,逼得急了就找亂七八糟的借口,一會兒說軍中夥食太差吃壞了肚子,一會兒又說自己用的劍質不好,其實就是嘴強著不肯服輸!嘿,我還不知道他?”
趙錯幾次張口,卻如何也插不進話去,隻得無奈地閉上了嘴,任由她說。藺太女眸光一轉,忽而扯過身旁的趙嵩往前一放,說道:“如今,他趙蔥一直跟著武安君領兵奔波,長時在外不得歸家。小嵩平日裏仗著家裏寵愛沒了人敢管,他就把這小子丟給了我來看管,讓我尋人教他讀書習武,我這兒能找著人來教他讀書,卻實在挑不好能教他習武的人……不如就你教他習劍可好?”
“啊?”趙錯愕然,沒料到藺太女說這番竟是讓他做個授劍老師,頓感意外。
“啊?我不要!”趙嵩亦是意外,急忙大聲嚷嚷著抗議。
“沒你說話的份,給我閉嘴!”藺太女掐吧掐吧著趙嵩粉嫩的小臉兒,瞪著眼訓斥道。
“不要,我要回家,我要找阿爹阿娘說去,我就是不要跟他學!”趙嵩堅持著要掙脫了藺太女的魔爪,反抗到底。
“行啊,你去了就別來找我,我還省事清靜了呢!”藺太女冷冷一笑,幹脆地鬆開了手,背過身去作勢要走。
“不,不行,阿嫂,你可是答應我哥要照顧我的!”趙嵩聞言,又有些慌了神,扯著藺太女的衣袖道。
“那就跟你錯哥學劍去!”藺太女回過身瞪著他,語氣堅決如鐵。見藺太女這般認真,趙嵩隻得閉了嘴,勉強默認了這樁學劍之事,隻是臉上氣鼓鼓的,很是不樂意。
“我一女子家的不知武事,這小子就全交給你好生管教了,明天就開始吧!”降伏了這個不聽話的小滑頭,藺太女心情大好,和顏悅色地與趙錯囑咐道,完全不想趙錯是否答應。當然,既是藺太女開了金口,趙錯又哪會去拒絕:他不僅要教,還得教得好,不能讓他的藺姐姐失望了!
“隻怕教不好。”趙錯瞥了一眼滿臉怨念的趙嵩,說道。
“你是怕這小子偷奸耍滑?”藺太女許是想著兒時之事,拍拍手嘻嘻笑道,“他要敢偷懶,你就不用客氣,該怎麼打怎麼打,該怎麼訓就怎麼訓,就當他是你蔥哥,以前他不是老欺負你麼,你現在就可勁兒地折騰他弟弟,欺負回來,不用與我客氣,隻要留了一口氣給我就成。”
“啊!阿嫂,你不能因為我不是我哥就不心疼了啊!”趙嵩心中一突,大感不妙,烏溜溜的眼兒一轉,抱著藺太女叫屈道。
“撒潑耍賴?對我沒用!”藺太女啐了一口,雙頰騰起一暈紅雲,不去理他,就問趙錯:“你每日幾時練武啊?”
“自卯時起至辰時,約莫一個多時辰。”趙錯答道。
“甚好,也沒的誤了他讀書,就這麼定了!我明日起就按這時辰將人送府上去,你自個兒的武事也不要為這臭小子懈怠了!”藺太女點點頭,就這般定議了。
“卯時至辰時?不!”趙嵩板著手指算了算時辰,口中發出一聲悲鳴!
藺太女哪裏理會的他,抬頭望望天色,說道:“時辰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這便走了嗎?”趙錯心中略有惆悵,麵上卻是不顯。
“嗯,那便就此別過了!”藺太女扯過愁眉苦臉的趙嵩,上了牛車,又憶起一事,拉開車簾揮了揮手拳頭,叫道,“喂,小錯,以後走路上別老想漂亮姑娘,沒怕的被車馬給撞了!路上小心些,下次再見你這樣,看我不揍你!”
“我沒有想啊!”趙錯扯了扯嘴角,心中的惆悵淡了些去,目送著牛車緩緩離去。
“藺姐姐……”趙錯抬頭望著天,隻感到心懷舒暢。那張溫暖的臉龐不覺地又讓他憶起諸多兒時舊事,昨日種種,無論喜樂安寧,苦悶憂慮,均覺得溫馨。他本以為再也見不著她了,此番道路相逢,確實出乎意外,然而這意外卻是驚喜的意外:世人皆說時間能衝淡一切,今日一見,如今的藺太女,或者說趙夫人,仍舊還是他的那個藺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