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新微微一笑,道:【不錯。】
他此刻模樣雖已被折磨得十分狼狽,但笑容卻仍是灑脫的。若非親眼瞧見,誰也不會想像到這種情況下的人,居然還能發出這樣的笑。
歡喜佛目光一瞬,緩緩道:【如此說來,你早已算出烈火金塵會來的,是麼?】
劉新含笑道:【不錯。】
歡喜佛厲聲道:【但是你沒有說。】
劉新笑道:【隻因你並沒有問我。】
歡喜佛盯著他,目光就像是刀,良久良久,突然大聲道:【好,我現在問你,你想烈火金塵他們此刻逃到哪裏去了。】
劉新微笑道:【他們並不是‘逃’,打勝仗的人,用不著逃的。】
歡喜佛長眉軒起,卻又縱聲大笑道:【不錯,他們不是逃,但他們到哪裏去了?】
劉新道:【你還用得著問我麼?】
歡喜佛道:【我現在正在問你。】
劉新緩緩道:【一個人要打蛇時,打在什麼地方?】
歡喜佛道:【七寸。】
劉新道:【你的七寸在哪裏?】
歡喜佛目光閃動,突然大笑道:【好!劉新果然不愧為劉新……好一個劉新!好一個劉新……本王若非已擒住了你,當真要寢難安枕,食不知味丁。】
他狂笑不絕,又道:【但劉新呀劉新,你說本王的七寸可是好打的麼?】
劉新微微笑道:【他這一打,隻怕要震傷了手。】
歡喜佛拊掌大笑道:【他的手豈隻震傷而已……】
突然頓住笑聲,厲喝道:【死士第一騎何在?】
死士第一騎飛奔而來,躬身道:【弟子方才已清點出幹糧雖無慮匱乏,食水卻僅能勉強維持一日,是以必須先繞道洛瓦子……】
歡喜佛沉聲道:【這些且莫去管它。我且問你,本王令你設下的七處養馬驛,距離此地最近的一處在哪裏?】
死士第一騎道:【就在噬龍海中。】
歡喜佛道:【有無可能被烈火金塵發現子】
死士第一騎道:【那綠洲乃是新近才出現的,烈火金塵縱然對沙漠中每一個綠洲都了如指掌,但這地方他絕不會知道。】
歡喜佛厲聲道:【你能保證?】
死士第一騎道:【弟子已將那綠洲用偽裝掩護,絕不會被人發現。】
歡喜佛道:【已養馬多少?】
死士第一騎道:【隻因那綠洲水草並不豐富,是以到目前為止,隻不過養了十二匹,但卻都是百中選一的千裏駒。】
歡喜佛道:【以駱駝的腳力,此去需時多少?】
死士第一騎道:【兩個時辰之內,便可到達。】
歡喜佛道:【除你之外,還有誰熟悉路程?】
死士第一騎道:【還有三弟。】
歡喜佛終於展顏一笑,道:【很好……以你之才,的確已可獨當一麵,本王已可放心。這隊伍就交給你帶吧,劉新等人也交給你了。】
死士第一騎道:【那麼,王爺你……】
歡喜佛道:【你且令老三選派九人隨行,本王立即動身,先赴養馬站。】
死士第一騎不敢再問,躬身道:【弟子遵命!】倒退三步,輕身而去。
歡喜佛拉起韓瑩道:【你也隨本王去吧。】
韓瑩媚笑道:【王爺要去哪裏?】
歡喜佛縱聲長笑道:【咱們先趕回去,打斷那隻討厭的手。】
盞茶功夫之內,歡喜佛便已上道,行動之迅速,當真絕未浪費片刻時間。
甄榮輕歎道:【看來那‘複仇使者’此番非但要铩羽而歸,隻怕連歸都歸不得了。】
劉新微笑道:【這一仗他雖然操之過急,而有失策,但歡喜佛若想將他除去,隻怕還未必有如此容易。】
甄榮笑道:【我也願他能和歡喜佛……】
語聲戛然而頓,死士第一騎已大步而來,瞧著劉新微笑道:【王爺已將這副千斤擔移在弟子肩上,弟子雖然力有未逮,也隻有勉力挑起。這一路上公子若能不吝指教,弟子感激不盡。】
劉新笑道:【你說得太客氣了。】
死士第一騎正容道:【弟子說的無一不是肺腑之言。對公子之一切,弟子都早已佩服得很。一路上隻要公子惠予合作,若有所需,弟子必當從命。】
劉新歎道:【歡喜佛能有你這弟子,實乃他之大幸。一個能對自己階下之囚也如此謙恭的人,將來何患不成大事!】
死士第一騎微笑抱拳道:【能得公子一字之讚,實乃弟子此生最大欣慰之事。】
劉新道:【你貴姓?大名?】
死士第一騎道:【一人王爺門下,我輩早已全都將姓名忘卻,隻是,公子既然垂詢……弟子鴉魂,烏鴉之鴉,魂魄之魂。】
劉新含笑道:【以太陽鳥為名,何愁不能普照大千!】
死士第一騎躬身道:【多謝公子美喻。】
劉新道:【不知可否請教,我等要往何方行走?】
鴉魂道:【先赴金城補充食水,再轉西北。】
張富忽然接口道:【西北?那要走到什麼地方?】
鴉魂微微笑道:【西海一帶。】
張富動容道:【西海郡?……是否就是江湖傳言中那鳥獸絕跡的流放之地,還有一部分人稱之為‘罪惡坑’?】
鴉魂笑道:【不錯,正是那裏。】
甄榮忍不住插口道:【那裏既然連鳥獸都不能生存,人又怎能住下去?】
鴉魂道:【有人能的。】
甄榮道:【別的人也許能,但歡喜佛一向最注重享受,就算在行旅中使用的帳篷,都那麼豪華,那裏又怎會有他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