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將信將疑,爬上旁邊岩岡,搭手瞭望,隻見黃河奔湧,濁流長飛,極目之處,一葉小筏順流直下,絲毫沒有任何遲滯,漸漸行遠,筏上依稀一白一紅,一高一低,兩個身影,仿佛乘風而行的仙人童子,消失在雲水之間。
“他們真的走了!”
陳勝一見常思豪神色愴然,安慰道:“世間之事,講個機緣。常兄弟也不必太過執著。”
常思豪兩日裏有公公,有妹妹,仿佛回到了家,想著自己將來若無處可去,再回這來和他們生活也不錯,卻未料結局如此,一時心下鬱然。見陳勝一勸說自己,自尊心起,尋思:“陳大哥是武林豪傑,那是響當當的漢子,和他在一起,我可也不能婆婆媽媽。”整容道:“大哥說的對,你可歇好了麼?咱們這就走吧!”
陳勝一點頭。兩人繼續沿路向東北方向前行,常思豪問:“咱們要去哪?”陳勝一道:“回秦府。”常思豪問:“秦府就是山西秦家的府第吧?”陳勝一笑著點頭。常思豪又問:“秦府在哪兒?”陳勝一愕道:“秦府當然是在太原,你不知道麼?”
常思豪搖頭,麵上又露喜色:“你要去太原,那可正好,我也要到太原有事要辦。”陳勝一問:“你要辦什麼事?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常思豪把程大人臨終交給自己玉佩,要他轉交之事說了。陳勝一感歎不己。兩人走走停停,行得緩慢,次日來到吉縣,朝農家買了輛騾車,常思豪駕著,陳勝一坐在車上,運功療傷。傷處已經過寶福老人的精心治療,加之他本身功力深厚,所以恢複極快,常思豪見他麵色漸好,心中高興。這一日來到平陽府,陳勝一讓常思豪棄了騾車,二人徒步進城。先去湯館沐浴。其間吩咐夥計到大成衣鋪,購了兩套新衣。
陳勝一舊傷尚未完全康複,早早出來等候,常思豪洗得一身通通透透,換上新衣,闊步而出,隻見他眉如寬劍,目透神光,準頭端正,棱角分明,亮栗般健康的膚色透出一股陽剛活力,看得陳勝一眼前一亮。二人並肩出來,早有一人在外麵候著,恭身道:“小人給陳總管請安。”陳勝一點頭。三人轉過街角向西,來到一家酒樓之前,隻見酒樓之上高掛了四個幌子,匾額上書“福成居”。夥計早在門前迎著,點頭哈腰,常思豪沒受過這等禮遇,身上甚不自在。之前引路那人留在門口,夥計引陳常二人上樓,靠窗之處,最好的位置早己騰下一桌,二人落坐,馬上一樣一樣的酒菜便都傳了上來,冷葷熱素,樣樣俱全。陳勝一道:“兄弟,這些都是我常吃和愛吃的,你喜歡什麼,再隨便點些吧。”常思豪看著這一桌豐盛酒菜,眼都直了,道:“可不必了,這些恐怕都吃不了。”陳勝一聞言微笑,示意夥計退下。
忽然幾聲叫嚷自樓下傳來,憑窗望去,原來是幾個破衣爛衫的乞兒被夥計轟遠了些。常思豪看看身上新衣,心想:是了,這些夥計平常伺候有錢的客人,勢利慣了的,所以進城之後,陳大哥先帶我洗澡換衣,免得遭人輕看,受這些下人的譏冷。不由心中感激。忽又想起一事,轉過頭來相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