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常思豪道,“你帶我去程府看看。”
“嘻嘻,去看什麼呀?”從不知愁般的愉悅聲音響起,荊零雨走了進來。
常思豪卻未理她,穀嚐新道:“程家如同廢址,孫姑爺還去幹什麼?”常思豪道:“那我也總該去看看才是。”穀嚐新見他神色愴然,亦不敢再說,荊零雨道:“啊喲,程大人的府第找到了?怎麼又成了廢址?剛才我遠遠的聽見你們說程大小姐,嘿嘿,果然還是有人等著新郎官兒來入贅呢!”常思豪臉色更加難看,向穀嚐新道:“咱們走吧。”荊零雨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常思豪道:“你去幹什麼!”荊零雨噤著鼻子:“你……你對我吼?哥哥對我吼,你也對我吼……沒有人喜歡小雨了,每個人都討厭小雨!”常思豪見她似要哭的樣子,歎道:“我沒對你吼,隻是聲音高了些,你別生氣。”荊零雨道:“聲音高了就是吼!吼起來聲音能不高麼?你現在是秦家的駙馬爺了,就神氣了是不是?”
陳勝一忙攔住她解釋緣由。常思豪皺了皺眉,揮手讓穀嚐新引路,二人奔向前院,來到轎廳之外,八名雄壯武士侍立於廳下,見穀嚐新和常思豪出來,一齊恭身行禮,穀嚐新道:“孫姑爺要出去,你們幾個隨我護衛左右。”八人轟然答應。仆人牽來十匹駿馬,常思豪道:“不用這許多人罷?”穀嚐新道:“孫姑爺的安危,屬下不敢馬虎。”常思豪心中鬱鬱,也懶得計較這許多,出大門翻身上馬,穀嚐新與那八名武士也都上了坐騎,剛要出發,荊零雨追來喊道:“等等我,咱們一塊兒去!”
常思豪道:“你不怕我吼你麼!”荊零雨嘟起小嘴:“小黑哥哥,是我不好,人家不知道情況嘛!小雨聽你說程大人的事情,也敬仰得緊呢,去他家拜一拜也是好的。”
常思豪見她模樣,想起死去的小妹做了錯事求自己寬饒時,表情也如她一般,心中又是一陣酸楚,道:“好,咱們一起去。”穀嚐新招呼:“再牽匹快馬來!”從人待要動步,荊零雨道:“不必了,小雨可不會騎,我和小黑哥騎一匹好啦。”說著伸出手,由常思豪一搭,將她拉上馬去,坐在身後。荊零雨兩臂圍在他腰間,笑道:“走罷。”二人身子貼著,常思豪背上暖意傳來,不由想起當日秦自吟伏於自己背上的情景,心想:“她這幾日不知在做什麼?心情好些了沒有?”
穀嚐新道:“孫姑爺,這男女同騎畢竟不大合適……”荊零雨眯眼斜著他:“看到孫姑爺被別的女孩抱著,怕你家小姐吃虧是不是?放心,本姑娘隻對小白臉感興趣,可不喜歡這黑炭頭。”穀嚐新知這小女娃沒天沒地,連老太爺的玩笑都敢開,便不再說,打馬引路,此時明月己升,城中除買賣街還自紅火熱鬧,燈光燦然之外,別處多已黑沉一片,靜寂無聲,十騎挑僻靜處走,出街口活牛市、麻市,繞過太原府衙,穀嚐新頭前領著,往西拐過三橋街,又拐向東,過了城隍廟,直出北門,常思豪心中奇怪:“怎麼程大人的府第不在太原城裏麼?怪不得要騎馬而行。”
一行人出北門行了裏許,順叉道折路向西北方,又行了半盞茶功夫,前麵現出一個小小村落,村中建築多為土房草屋,低矮破舊,荒草披牆。穀嚐新一騎當先,於土街奔馳而過,驚得村人傾跌,相顧失色,好在村落蕭條,晚上行人不多,也不妨事。常思豪欲待叫他慢些,免得驚擾民眾,又想自己難道還真把自己當成人家的主人,對他發號施令?一念閃過之時,街口己過。拐過一彎,穀嚐新來到一處院落之前,勒住韁繩,下馬稟道:“孫姑爺,就是這裏了。”
常思豪望去,隻見這院牆乃是土坯壘成,荒草蔓於其上,也未比周圍人家好上多少,大門黑漆,斑駁脫落,連銅製的門環也被拆去了,上麵貼著被雨水澆過又曬得發脆的封條,心想此處也就是能叫個院落,“府第”二字,可算不上了。穀嚐新道:“為避免惹上官府的麻煩,我們來查時,都是翻牆而過,並未撕動門上封條。”常思豪看著封條上模糊不清的字跡,依稀有府衙的官印,心中怒火翻湧,冷哼一聲,下馬上前,伸手向那封條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