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絕響直了身子回頭瞅著他,目光中蓄滿了戒備和陰冷:“你在想我什麼?”他見常思豪不語,恨恨地道:“你在想,我是個瘋子是不是?你見我和這些動物說話,當我是瘋子對不對!你心裏在笑我!你在嘲笑我!”
常思豪神色鎮定:“你錯了。”
秦絕響一愣。
常思豪繼續說下去:“我在想,也許人們一直都誤會了你,其實你是個很懂感情,很好的孩子。”秦絕響又愣了一愣,哈哈哈十分幹澀地笑了幾聲:“你在拿我尋開心。”常思豪道:“不是。我是在說實話,你也大可不必這樣敏感多疑……如果我猜的不錯,你連一個朋友也沒有吧?”
秦絕響撇著嘴冷冷道:“有沒有朋友又怎樣?有人配得上和本尊交朋友麼?”常思豪一笑,心想:“他是家中獨子,嬌寵慣了,隻是大人們有大人的事情,吟兒每日思念蕭今拾月,也必不肯和他玩,丫環仆從們畢竟是下人,主從有別,不敢與他太親近。他雖衣食不憂,但父母都過世了,又沒玩伴,日子過的無趣,肯定寂寞得很,做些稀奇古怪事情,或許是為了吸引大人們的關注。交不到朋友卻說別人不配和自己交朋友,自尊心倒是強烈得可以。”歎了口氣說:“朋友麼,要看對不對心,跟配不配的沒關係。在家鄉,我曾有過幾個朋友,不過他們都餓死了,所以我知道沒有朋友的滋味。”秦絕響奇道:“怎麼會有人餓死?難道他們不知道餓了要吃東西?”常思豪慘然一笑:“他們當然知道,隻不過餓的時候,卻沒有東西可吃,甚至,連水也喝不到一口。”秦絕響凝目沉思:“世上還有這樣的地方?當真是奇。”常思豪心想:“操,世上處處都是這樣的地方,你這人才當真是奇!”忽然聯想到:“皇上生活在深宮大院,每天吃喝不愁,隻管玩樂就是,豈非和他差不多?邊關的形勢,就如同天下間餓死的人一樣,於他們都是不相幹的遙遠事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管是戰死還是餓死,死多少人,又有誰來在乎?真他媽的!”
秦絕響道:“黑鬼,你在想什麼?走吧,先把網弄下來是正經。”兩人來到這秘室的盡頭,秦絕響蹦到牆邊一踩機關,暗格翻轉,又出現了一道門,常思豪隨他進來,隻見這間秘室比剛才那間還寬敞不少,而且地上鋪了木板,牆上油燈也多出好幾盞,較為明亮,四周圍豎著木架子,上麵擺有各種稀奇古怪,長短不一的零件,還有榔頭、木鋸、雕刀、鋼鉤、繩索等等工具,另有一個木架上,專門擺放完工的成品,一眼瞥去,有不少木頭鳥、鐵老虎這樣像是玩具的東西,也有弩弓、帶刀葉的鏈盤、飛針筒之類的武器。秦絕響向牆角一個圓桶呶嘴說道:“在那。”常思豪過去打開桶蓋,用裏麵的小勺舀了一些藥液倒在手上,那血蛛絲果然粘性大減,輕易剝離,他便又依法給秦絕響摘網,不大功夫,網已除下。
秦絕響委屈了半天,這會兒活動活動身體,心情大好,笑道:“雖然這次出手失敗,但足以證明我這血蛛網的厲害,哈哈。”
常思豪心想你這東西再厲害,現在卻纏在自己身上,算什麼了不起的?口中道:“嗯,你小小年紀,懂得做這些,的確很了不起。”秦絕響當他是真心讚許,得意地道:“算你有眼光。”他指著那擺放成品的木架:“這些都是我做的,你看看,比諸葛亮的木牛流馬如何?”
“這些全都是你做的?”常思豪走過去,拿起一個鐵老虎擺弄著。
秦絕響笑道:“那是自然,怎麼樣?做的可像?”常思豪見那老虎二目有神,牙齒鋒利,身上斑點花紋都清晰無比,倒真的有幾分佩服他這手藝不俗。讚道:“像,放大十幾倍,便跟真的一樣了。”秦絕響笑道:“表麵做的像有什麼稀奇,你拉一下它的尾巴試試。”
常思豪依言拉去,豈料那鐵老虎內部安有機械,尾巴一拉,老虎啪地折身,回頭便咬,宛如活物一般。
他吃了一嚇,大驚縮手,那鐵老虎上下牙齒咬空,合在一起,錚然有聲,顯然簧力強勁之極,掉在地上之後,那咬合之音仍久顫不絕。秦絕響哈哈大笑,說道:“有趣吧?來來來,我再帶你看看另一樣東西,保證讓你大開眼界。”說著伸手往牆上一按,常思豪隻覺腳下一軟,心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