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骨肉情深(3 / 3)

一句話說得秦絕響神色黯淡沒了聲音。

他兩眼直直地像是想著些什麼,隔了會兒才喃喃道:“大哥,昨天我看見爺爺躺在那裏,他臉上那些皺紋我似乎從來沒見過,印象中他不應該是那樣子的,在我心裏他永遠都是意氣風發,大說大笑,聲音洪亮得像口鍾,這世上沒人打得敗他,沒人傷得了他,他瞧見我的時候眼眉應該老是立著,眼珠子瞪的大大的,可是昨天他那樣子……,大哥,你說人為什麼會老呢……”

常思豪無法回答,也知道不必回答,隻攏住他肩頭,默默地相陪,神情寂寥。

秋風颯爽,旗舞纓飛,兩人就這樣在城頭上站定,望著禦河滔拍兩岸,滾滾南流,良久無語。

秦絕響收整思緒道:“我聽說俺答上朔州去了,嚴總兵他們是怎麼商量的?倒底過不過去救?”常思豪搖頭。秦絕響抱肩膀轉回身來,靠在城垛上:“依我看不出兵的麵大,因為這的兵是守大同的,如果援助朔州打勝了好說,打敗了那罪可就大了,那叫擅離職守。邊境這幫軍人,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多活一天就多領一天的餉,俺答打過來,那是搶飯碗來了,拚命是逼不得已,他不往這打,誰願意出去招惹他呀?躲還躲不過來呢!”

眼望天際浮雲,常思豪想起自己陪程大人守城那時,裏無糧草外無救兵,其它地方的守軍要是能過去支援一下,也不至於被番兵殺得城破人亡那麼慘,大概就是這種心態使然吧。

一眨眼的功夫過了半個多月,金風掃過,九月菊開,天氣有了早晚,漸漸地涼了,馨律的傷藥極靈,秦浪川的傷已經長好拆線,麵色也好了許多,問起軍情沒人敢說,這天吃完了午飯安子騰過來探視,便又問起此事,安子騰卻仍隻管打岔。秦浪川火往上撞,破口大罵:“曦晨!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氣!”安子騰沒辦法,一五一十地倒了出來:“老太爺,據探馬回報,博日古德和蘇赫巴壽打幾場勝仗,毀了老營,偏頭關守將吃敗仗閉門不戰,現在這兩方麵都撤了兵,又和俺答合在一處,饒是如此也沒打破朔州,隻是在圍城的同時大肆劫掠了周圍的縣城和村落,朔州城防穩固,守住是沒問題的,您就別擔心了,馨律師太說了,您這病需要靜養,安心休息吧,城上的事有嚴總兵和我們呢……”

秦浪川邊聽邊晃腦袋,最後道:“照你這意思,沒被打破城池就該知足了是不是?縣城就不是城了?村民就不是老百姓?嚴總兵怕失職,你們就不能動動?打不了大仗進行一下後方騷擾總可以吧?”

安子騰道:“老太爺息怒,我原也有這樣的想法,但三娘子鍾金把大營紮在孤山,一直沒有動靜,這兩萬人馬不能不提防著些。”

“哦?”秦浪川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立時冷靜不少,心想她上那幹什麼?為了牽製大同軍力,好讓俺答在南邊隨意妄為?孤山這地方在古店北邊,禦河中上遊,離著大同這麼遠,揮兵過來得小半天時間,她靠近些甚至兵臨城下,威脅不是更大嗎?鍾金這丫頭聰明得很,絕不會做無意義的事,她倒底打著什麼鬼主意?

門外腳步聲響,有人探頭縮腦招呼安子騰,秦浪川喝道:“於誌得!你有什麼事?想瞞著不讓我知道嗎?”於誌得笑嘻嘻地現身道:“哪有的事……”秦浪川道:“少廢話!說吧!”於誌得瞅了一眼安子騰,還要編排,秦浪川把眼一瞪,他立刻軟了,躬身說道:“是是,稟老太爺,俺答大軍過來了……”

秦浪川一聽來了精神:“離城還有多少裏?”

於誌得道:“已到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