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見朱情受命無奈點頭,心道:“之前我還道這人有些正氣,沒想到臨事才知他竟如此狠辣,不擇手段。”然而想著誅殺二賊之事,一時也不便與他計較,回首道聲:“得罪!”伸指疾點,文酸公胸腰兩處大穴被封,眼睛瞪大,似乎遇上了一件世間最奇特之事,身子軟軟堆倒,躺在屏風之側。常思豪指頭還未收回,忽然屋中一暗,兩盞鶴燈為風掃滅,間不容發,隻覺頸後一疼,剛要回身反擊,背上又連挨了兩指,身子前傾,一跤跌在文酸公身上。
他想要掙紮而起,然而臉頰貼著冷冷的地板,卻連頭也抬不起來,隻聽身後破空之聲大起,颯颯如響尾之蛇,兼雜著緊密的澀響,應是人在快速移動中,靴底與地板相摩擦的聲音。
隻見身下這文酸公滿眼驚恐萬狀,兩口氣吸得太急,竟自暈了過去。常思豪雖瞧不見身後情況,但覺微光閃忽,滿室藍暗生幽,知道是廖孤石動起了手,忖道:“我還想來救他,結果又是人家救我,廖公子這般恩情,我這輩子是還不完的了。”又想:“隻怕他的武功不是這二人的對手,不過好像長孫笑遲和朱情身上沒帶兵刃,麵對他這天下第三的寶兵,拳腳功力多半也發揮不出來。”
這時隻聽劍風愈來愈急,耀得藍光滿室,朱情低聲怒喝:“你剛剛被我家閣主救了性命,此刻卻來恩將仇報麼?”廖孤石不答,狠狠動手。
常思豪隻覺背上陣陣寒意襲來,有兩人腳步聲音在打鬥中逐漸向自己這邊靠近,聽起來似是長孫笑遲和朱情在被步步逼退,登時心中大喜:“我還道鶯怨毒這軟劍過長,在室中難以施展,現在看來,倒似大有希望!”又覺奇怪:“他二人在窄室中空手對敵,自是分為左右犄角之勢,更便於夾擊,怎會合在一處?啊!”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額間立時滲出汗來,想喊又喊不出聲。便在這時,隻聽“呃”地一聲,藍光消隱,地板上傳來悶悶一聲輕響。一個聲音道:“主公,朱兄,沒事吧?”
常思豪心中連連叫苦:“廖公子隻看見長孫笑遲和朱情這二人,卻不知江晚守在門外,我倒下的位置靠近屏風,這二人向這邊退來,那自然是引他背向門口,以便讓江晚出手偷襲。不過從步音上來聽,倒似是廖公子回身防守之時,朱情和長孫笑遲出的手,這兩大高手合擊,廖公子自是無法抵敵得住。”想到這三個狗賊真是比鬼都奸,心裏忍不住又暗罵了好幾句:“他媽的!”
這時朱情答道:“還好。”江晚道:“點他幹什麼?惹得他這朋友出手,鶯怨毒對付起來,好不麻煩。”朱情道:“以咱們三人功力,拿下郭書榮華應無問題,也用不著他幫手。這小子閱曆不夠,破綻滿身,隻怕反倒壞了咱們的事。何況高揚還在樓下,一見他相互間必然通氣,百劍盟向來對朝廷抱有希望,怎能容得咱們刺殺皇上?非要從中作梗不可。”
常思豪聽他評價自己“閱曆不夠,破綻滿身”,心道:“說得好!其實想想當初在秦家,每日虧有陳大哥在身邊照顧,我又哪裏經曆過什麼險惡了?常思豪啊常思豪,你何止閱曆不夠,簡直是毫無閱曆!你身上那點功夫非但無用,甚至連用的機會都沒有,光止今天一天就已經是兩度遭擒,這種腦子,在江湖上死上多少回也不冤。”
忽聽嘩啦一聲,好似有杯碗破碎,有人說道:“我盟並非對朝廷抱有希望,而是對你們這類豪傑自命的江湖敗類大大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