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護院(3 / 3)

他想來想去,總不可解,心下更是煩了:“奶奶的,我看是長江水產豐富,大魚大蝦的把他吃壞了腦子,又或是想造反想瞎了心,光是底下兄弟喊大哥不過癮,整日妄想著皇上也管他叫大哥。什麼這妃那妃的,杜康喝多的時候撒酒瘋,多半倒管自己老婆叫過‘杜康妃’,哈哈!”

待了一陣,屋裏空蕩蕩的,除了床鋪、燭台和小桌,再無一物,實在沒什麼可看,無聊之餘又來到院中,回看自己所住這小屋漆色明紅,頂上琉璃鮮亮,門窗各處漆畫精美,比之秦府屋舍少了幾分雄壯,精致卻遠有過之。料想客房若都如此,主人家定是有錢得很,可惜房子蓋的倒好,屋裏空空如也,就算不擺古董,擱幾個花架花瓶裝飾一下也是好的,這麼做多半是怕客人偷東西,未免太小氣。

瞧著院中也沒什麼景致,便走到牆邊看竹。

這一片竹植得錯落有致,粗細均等,他手撫竹身抬頭瞧去,竹冠頂部枝葉繁茂,織幻層疊,高近三丈,小枝上窄葉如削,雖是隆冬之際,葉片仍是綠而不黃,不禁暗暗稱奇。

腳步聲響,一個年輕男子笑吟吟地信步而來,常思豪側頭看去,隻見他身上穿象牙白色暖袍,藍絨邊打底,上有用銀絲簪成的浪線,美而不花,隨著他前進步伐掀來落去,動感十足。腰間斜掛著一柄漢裝小劍,白鯊皮鑲珠劍鞘,虎麵劍格,珍珠母貝的柄片,精工細作,一見之下便知價值不菲,料是主人到了,忙拱手為禮。

這男子仰麵一笑:“常俠士可別誤會,在下劉金吾,是這家護院武師的小頭目,可不是主人呢。”拱手之間長袖垂落,露出白白淨淨一段手臂,左腕上戴著串青黑色的珠串,工藝粗糙,更襯得他膚如細瓷。常思豪微覺意外,見他身材比自己為矮,年紀倒和自己也差不多,說道:“原來是金吾兄。”劉金吾見他盯著自己手看,便又特意把左腕前伸展示,一笑道:“這是我從白塔寺請的骨珠,是三十六位修密上師的眉心骨所製,常俠士也很喜歡嗎?”

常思豪心想死人骨頭有什麼好?你弄這東西戴在手上,豈不晦氣?搖頭應付道:“還好。”

劉金吾笑道:“聽底下人說常俠士等顧姐姐等得不耐,正好我也沒什麼事兒,就過來陪兄台聊聊天,免得你一個人悶了。我們大戶人家規矩多,主人又忙,事情通報起來慢些,也沒辦法。”常思豪聽他說到“姐姐”,正是昨天和顧思衣說話那年青人的聲音口吻,見他和和氣氣,心中亦生好感,拱手道謝。

劉金吾揚頜笑道:“常兄在看竹麼?”

常思豪也抬頭一起來看:“大冬天的,這竹子還綠著,真是難得。”

劉金吾笑道:“這竹子是年初從江浙之地掘根植來,路途太遠,中途要保持根部濕潤可是不易,是以到得京師,十棵之中也隻活一二棵而已。咱北方幹燥,本來冬季葉片也是要黃的,好在咱們這院子臨水,土質也好,又安排下人細心伺候,所以便無衰象。”

聽他語中頗有自豪之意,常思豪隻是禮貌性地點點頭,心想你家主人富貴,愛怎麼布置院子是他的事,人家有錢,你跟著美個什麼勁?

劉金吾手敲竹節續道:“此竹名為‘雷竹’,陰幹之後點燃,裂聲如電,咱們院子裏存著不少,這眼瞅著離過年也不遠了,等到了除夕之夜,咱們一起燒來聽聽,比紙卷的鞭炮還要過癮哩。”

常思豪臉上訕笑,心裏尋思:“老子和你家主人道了謝就該走了,又怎會和你一起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