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大禮(2 / 3)

程連安察顏觀色道:“看來千歲果然不知此事。”

常思豪心中暗沉,已經想起那天從小湯山歸來後的事情,當時一枝馬隊錯肩而過,消失在夜街,其中有個高大壯碩的身影十分熟悉,現在想來,定是這傻二了。他們出去應是奉命辦事,卻不知被東廠抓來,要搞什麼鬼?當下一語不發,隻冷冷地瞧著。

程連安移開目光,指道:“這大個子名叫李雙吉,綽號傻二,是這四名黑衣人的頭目。他五人在無色庵接了三名女子下山,其中一個是秦家大小姐,千歲的夫人。另外兩人是夫人隨身的侍婢。一行人到了山下,恒山派送行的人回去,餘下八人在一處說話,他們因為騎馬還是坐車的事情起了爭議,這大個子強扶夫人上馬,兩個婢女似乎特別氣憤,上前拉扯,結果這四個黑衣人出手,一人一拳將她們打昏,擱在了馬上,夫人倒似乎覺得沒什麼,也便上了馬。”

常思豪一開始還未反應過來,覺得為這點事情動幹戈大可不必,待聽到秦自吟上馬,忽然明白:“吟兒已懷孕三月,馬上顛簸,豈不是容易流產麼?阿遙和春桃拚力相阻,想必也是為此。這傻二不懂體恤人,其餘四人怎麼也這般粗魯,竟敢對吟兒的婢子動手?又或是春桃嘴不饒人,罵他們罵得過分了?”眼瞧程連安說得煞有介事,心底不禁半信半疑,可若說這是他編的,卻又何必?

程連安道:“我的話是否是真,待會兒千歲自己審上一審,自然知曉。這些人中了我的‘秦淮暖醉’,雖然全身無力,耳朵卻還是聽得見的。”

常思豪自覺臉上沉靜如常,並未流露出情緒,沒想到心事卻被一眼看穿,不禁對他這份洞察力暗暗吃驚。算來自上次見麵到現在也沒過多少日子,卻感覺他身上少了油浮虛華,多了幾分冷森森的成熟和精準。

程連安道:“當時夫人既然上了馬,兩婢女又昏暈過去,便沒人再行爭吵,幾人開始前行,可是走了不遠,爭議又起,這次卻是內訌。那四人要催馬快走,李雙吉卻非要緩緩慢行,似乎十分顧念著夫人的身子。幾人爭吵之下,一張嘴自然抵不過四張嘴,李雙吉不再發言,卻把夫人的韁繩抓在手裏,意思似乎是隨他們如何催動,他就是這麼個速度,絕不加快。見此情景,四名黑衣人交換了下眼色,一起揮鞭,在他和夫人兩匹馬的後臀上狠狠一抽——”

常思豪驚道:“什麼!他們竟敢——”

程連安眼睛斜瞥,從容淡笑躬身:“千歲勿驚。要說還真多虧了李雙吉這大個子。當時兩匹馬吃了痛縱蹄前竄,他雙腿一夾,胯下馬兩肋扇登時癟了,庫秋一聲倒地。他向前一搶張手抱住夫人所乘馬頸,沉身狠命一勒,足下趟起兩道塵煙,生生將那馬的前竄之勢刹住,夫人在馬上微微一晃,卻是什麼事兒也沒有。”

常思豪聽他說得慢條斯理,有幾分耍弄自己的意思,不禁有些著惱:“後來又怎樣了?你給我痛快一點!”

程連安淡然一笑,打開頂頭最大的木箱,裏麵數層長絨雪毯鋪得宣柔堆暖,亮眼生白,有一女子赫然在內,身子蜷曲側著臉蛋,露出半截細長頸子,正是秦自吟。

常思豪搶前兩步,見她雙目閉合,呼吸勻靜,回首疾問:“你給她也吃了迷藥?”

程連安道:“不敢。夫人孕期嗜睡也是正常,千歲大可不必擔心。出發的時候夫人還醒著,知道我們要送她來和千歲團聚,心裏歡喜得緊。”

常思豪本以為秦自吟已落入東廠手中,不知郭書榮華準備要脅些什麼,沒想到他們竟然把人送上門來,實在大出意料之外,一顆懸心墜了幾墜,仍不明白他們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程連安道:“當時李雙吉救下夫人之後,跟其餘四人打了起來,據我們的人回報說,原來他隻有一身蠻力,卻根本不會武功,當時被另外四人打得遍體鱗傷,不支倒地,夫人喝斥不住,便出了手。那四人武功著實不賴,以四敵一當然場麵占優,此時一名婢子醒了過來,她拿起掛在馬上的弓箭,瞄準一人便射,無奈手勁不佳,射出的箭毫無威脅。那人瞧見她又在瞄第二箭,揚手便是一鏢,將她打落馬下,破頭而死。後來我們東廠的探子見事情危急,怕夫人受驚,對身子不利,便出手相幫將幾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