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見這問題又陷入死結,又不禁皺起眉來。隻見秦絕響抱起肩膀道:“現在別的都是次要,還是先想辦法救我大姐吧!那幫粗野漢子懂得什麼憐香惜玉?搞不好把孩子弄得流產,可就糟了。”常思豪登時火大,暗想你這會兒又來說什麼體己話兒?當初,第一個想讓她流產的就是你!
劉金吾目光在兩人臉上滾動,試探道:“二哥,小秦兄弟,依我看,對付這類事情,郭督公他們最是在行。”
聽了這話,秦常二人一時都沒了聲音。以東廠的監察力度,當街動手搶人之事,想必早已傳入郭書榮華的耳朵,現在他們安然未動,會不會正坐在廠裏,等著我們?
由於查明了夏增輝的身份,秦家血案是東廠策劃之事也便確認無疑了,大家你糊弄我,我糊弄你,能平安相處,無非還沒等到合適的機會。現如今怎好求助於東廠,反欠下他們的人情?常思豪更有一層為難是:若真帶著四大檔頭前去追擊,讓朱情他們瞧見,便如同自己在夾縫間作出了選擇,以行動給了他們答案。江晚倒還好說,朱情這人手狠心決,吟兒說不定當場便有生命危險。
正為難間,就聽府外有馬蹄車輪聲響,有人“於——”地一聲,勒住了馬匹,家院開門出去察看,傾刻間,馬明紹帶人抬著三副擔架急衝衝走進院來。
瞧前兩個擔架上都是光頭,秦絕響登時知道不好,挑簾疾步而出竄到近前,第一個擔架上躺的果是馨律,隻見她嘴角掛血,閉目蹙眉,表情十分痛苦。秦絕響驚圓了眼睛,撲上去喊道:“馨姐!你怎麼樣了?”馨律身子受了震動,頸子微微一挺,輕咳出小半口血來,嚇得秦絕響手足無措,左右望人喊道:“快,快拿藥來!”
馨律緩了口氣,擺手道:“不必了,這是淤血。我已服了本派的傷藥,不礙事了。”眼睛掠過他肩頭,朝站在後麵的常思豪瞧去,慘然道:“沒能護住夫人,馨律慚愧。”
秦絕響氣得一蹦老高,大吼大罵道:“誰傷的你?誰敢傷你!我操他奶奶!我操他八輩子奶奶!馬明紹!給我召集所有銃手快馬直追!全打死!全他媽給我打死!”
“不可!”馨律在擔架上微欠身,一張臂抓住了他的腕子,道:“咱們有人質在他們手上,你豈可這般冒失?”
“我不管!”
秦絕響盛怒之下猛地一甩腕子,體內王十白青牛湧勁驟然澎湃,馨律隻覺五指一酥,勁力已透入體內,如同挨了一記悶錘,“撲”地一聲,又噴出不少血來。秦絕響一見登時嚇得沒了脈。常思豪側起一腳,正踹在他胯上,將他平地蹬飛數丈,撲嗵一聲摔出了角門。
馬明紹急得抖手,忙又追出去攙扶。
常思豪伏低身形問道:“師太,你感覺怎樣?”
馨律本身受傷無力,剛才也沒抓實,幸虧如此,青牛湧勁才打得不深不狠,否則這條命也便交待了。她搖了搖頭,表示還好,說道:“那夥賊人,似乎本無意傷人,我追得太急,把他們惹怒了。其中一個留下斷後,我二人纏鬥良久,他見我兩位師妹又追到,實難甩脫,便下了重手。打倒我們三人之後,反向京師方向來了,大家還要小心為上。”
常思豪點頭,心知那必是飛刀留書之人。道:“別說了,此事我們自會處理,師太還請好生靜養。”一招手,命下人將擔架抬進房中,請醫生調治。秦絕響連滾帶爬地回來,滿臉是淚,追著擔架去了。戚劉二人麵麵相覷,都不明白為什麼他對這尼姑如此上心,連這邊大姐被劫的事都不管了。
馬明紹請示:“侯爺,夫人的事情,怎麼辦?”常思豪道:“對方是衝著我來的,你們追也無用,通知派下去的人手都撤回來,安安穩穩地過年罷。”馬明紹遲疑片刻,聲音低沉地道了聲“是。”轉身離開。
常思豪回身對戚劉二人道:“此事我自會想辦法解決,你們兩位就不必擔心了。戚大哥,南方事泄,隻怕消息也已經傳到了徐階耳中,你近來可要小心一點,萬不可給他落下什麼話柄。”戚繼光茫然點頭,顯然心裏很不安穩。常思豪道:“大哥不必太過擔心,今天我在宮裏已與馮公公談妥,幾日之內,便要有下一步的行動,你們兩位注意聽候消息,到時候咱們一起行事。”
劉金吾喜道:“這麼快就有計劃了?下一步,咱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