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道:“本來這事我已經想好了,咱們到外麵假裝打一仗,殺幾個百姓報上去,然後聲稱損失不小,我一個人勢單力孤,薦你留下守廣寧,和我一起形成遼廣聯軍,西防土蠻,北防朵顏,必要時還可以回防韃子,皇上擔心京師安危,必定能準。”戚繼光一聽眼睛亮起道:“這法子不錯啊!”李成梁道:“對啊!但這出戲讓咱倆演,原該萬無一失,可是沒想到你隨軍帶來這麼個侯爺,有了這第三對眼,戲就不好扮得多了。”
戚繼光笑道:“這你倒多慮了。”當下將常思豪的來頭詳敘一遍,最後道:“這人跟咱是一條心。不如就敞開了跟他說。”
李成梁一擺手:“元敬,你太不謹慎了。他這種人既然能拋家舍業去大同殺韃子,其心直正,那就一定會認死理兒,咱們這計策在他看來卑鄙,定生反感,真鬧翻了對你我大大不利。”戚繼光想起常思豪拒收自己那“百二秦關”時的樣子,知道確然如此,麵上登時猶豫起來:“那你說該怎樣才好?”李成梁沉吟片刻,凝目道:“這人的性子、身份,要是用得好了,倒還真能省咱們不少力氣。別著急,咱們慢慢兒琢磨琢磨。”
秦絕響自得了馨律,兩情歡洽,和合暢美,真個是如魚得水。又怕她轉了念頭,便將她搬到後院梅園隔壁的觀魚水閣,連天粘在身邊討好求歡,盡心盡力伺候,對外則稱要與她商討盟中事務,將意律和孫守雲擋住不見。馨律畢竟嫌醜,一時想不出該怎麼對兩位師妹解說,也便由他。一眨眼過了七日,第八天早晨馬明紹來找,稟說今日上元節獨抱樓重新開張,其它事情自己和陳誌賓都料理妥當了,但官場、武林、商界賓客齊到,須得少主親自主持才好。秦絕響本不願去,架不住馨律勸說,這才戀戀不舍地跟馬明紹出來。
家院備過馬匹,秦絕響忽覺尿急,如廁回來,正趕上意律和孫守雲也正要出門。一碰頭,孫守雲笑道:“小弟,你這是上哪兒去?”意律輕拉他衣角:“瞧你,這麼稱呼總理事,叫慣了可是不好。”秦絕響好些天沒見著她們,乍一碰麵,臉上通紅:“哦,沒事沒事,獨抱樓重開業,我正要過去看看。”孫守雲喜道:“是嗎?那可一定熱鬧得很!”馬明紹笑道:“熱鬧熱鬧,自然熱鬧,不但白天熱鬧,咱們獨抱樓這回上上下下布置了十萬盞花燈,到了晚上,那才叫流光溢彩、華冠京城呢!”二女一聽互看一眼,都有去觀賞之意,秦絕響正好怕她們趁自己不在時找馨律惹她尷尬,當下便將二人邀上。一行人有說有笑直奔獨抱樓,離老遠就看到樓簷間燈如堆珠,滿目生紅,到近前,隻見門梁上橫擔大紅彩花,都是上好的絲綢束就,兩下拉開十丈來長,底下鑲金邊紅毯鋪地,迎賓女笑盈盈紅衣兩行,真個是紅挨紅、紅擠紅,紅紅堆喜,喜迎喜、喜撞喜、喜氣洋洋。
眾賓客都在外麵等著,見主人到了,呼呼啦拉圍上來拱手道賀,秦絕響微笑抱拳回禮已畢,講了幾句場麵話,從下人手中接過長竿一挑,紅花落地,露出金漆新匾,登時兩下鞭炮齊響,炸地生紅。
熱鬧一番進得樓來,戲台上笙蕭齊響,吹拉彈唱。馬明紹去給意律和孫守雲安排座位,賓客們也都落座。秦絕響挨桌敬酒,走了一圈兒,劉金吾笑忒嘻嘻湊近來道:“小秦兄弟,你今天這買賣開張大吉,哥哥我再給你添上一喜。”秦絕響道:“哦?添什麼喜?”劉金吾跳著眉毛道:“說句實話,應對俗家女子,本是小兄強項,道尼之流,便不大在行了,因此前日才在你麵前露了怯。這些天我特意向幾位深諳此道的朋友請教,頗得傳授,今日一則來道喜,二來特為找你麵授天機,這一回,保證你鮮花任采,嬌馬得騎。”
秦絕響哈哈大笑。
劉金吾被他笑愣了,忽有所悟,驚喜道:“莫非兄弟已經得手了?”見他眯眼不答,笑容登時泛起:“對嘛,哥哥我的折花大法足定乾坤,還用得著別授機宜?快來說說,具體怎麼個過程?”秦絕響心中得意,道:“我家壓茗兒姐姐……”
劉金吾不解:“什麼壓茗兒?”
秦絕響嘿嘿一樂。馨律自幼束胸練武,兩乳隻是微微墳起,恰像兩個茶杯蓋,杯蓋兒姐姐,正是自己對她的呢稱,每每一提,便被馨律掐擰,個中嗔怒忸怩之態,實有無限風情,後來自己也覺叫杯蓋兒有點粗醜,於是改口叫“壓茗”,取意和馨律倒相近,又盡得謝溪堂“茗椀淺浮瓊乳。”之風流。正待跟劉金吾吹說一通,又覺有尿,想來是敬這一大圈酒又喝了不少的緣故,將手中酒杯遞給他道:“等我上趟茅廁,回來和你細講。”劉金吾接過一笑:“好,好,我在戲台邊兒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