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薦賢(3 / 3)

袁祥平搖頭:“軍侯差矣。早期漢和帝時,竇憲因破匈奴有功,威權漸巨,遂陰謀篡弑,是中常侍鄭眾助和帝設計除奸。更有蔡倫以小黃門遷中常侍,一生侍奉四位幼帝,忠心直諫,數犯君顏。待至漢靈帝,十常侍卻賣官鬻爵,朋比為奸。何以中常侍一職未變,而就職者行事差距卻如此之大?蓋非職官設置之誤,實因先人用賢而後人用奸,一如武侯之言也。須知‘影斜不改身正,足跛乃致鞋偏’,齊家治國皆須以人為本,方枕諾但逞智才,言語偏激,非真儒之資,因此老朽向來不喜。”

常思豪默然,心想照你這麼說也有道理,看來方枕諾這人也不大可靠,終究是六成為了自己避難,才把他抬出來頂門。

六成笑道:“袁老所言甚是。不過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自高,讓這孩子跟著侯爺,多做點實事,少些清談,不也是挺好麼?”袁祥平點頭一歎:“但願如此吧。”

常思豪心想不管怎麼說,方枕諾的學識總比自己強得多,若有他在身邊幫忙出謀劃策,將來在京中辦事,一定能輕鬆許多。見六成寫下給方枕諾的書信,連夜交人送走,心情也便放開了一些。當下觥籌交錯,與二人對飲至歡。是夜天色已晚,便在三蘇祠休息,臨睡之前又和六成磋談秘議,把李雙吉叫進來細細囑咐一番,次日拿了火黎孤溫的木魚鈴以及身上搜出的應用之物,又要了羊皮手卷,三人辭別袁祥平,押上火黎孤溫告辭起程。

火黎孤溫所中迷藥已解,換繩子紮了個結實。昨夜他被大火燎了一場,如今頭頂、臉頰貼著好幾塊燙傷膏藥,四肢纏滿繃帶,身上穿一襲廣袖儒士袍,腳下是一對方頭員外履,因腳太大,隻能將鞋趿拉著,看上去似僧非僧,似儒非儒,不倫不類之至。倒是兩隻大金環在耳邊悠來蕩去,依舊金光燦爛。

上了馬,常思豪在前領路,六成和李雙吉將火黎孤溫夾在中間。四人行得並不甚快,一路上無聊,六成提馬前湊,東一鎯頭西一棒槌地打聽,問的都是京師是否繁華,皇宮怎樣富貴之類的內容,火黎孤溫在馬上聽得生厭,眼神裏漸多鄙視。隻見六成又笑問道:“侯爺,您在京師的府第,可不小吧?”

未及常思豪回答,李雙吉咧開大嘴先樂了起來:“俺們侯爺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那府第還小的了麼?俺告訴你啊,俺們侯府那可是當年嚴嵩嚴閣老的宅子,那院子少說也有六七十進,房子裏外好幾百間……”常思豪回頭掃來一眼,目中帶有見責之色。李雙吉似意識到自己口大舌敞,將頭低了下去。六成陪了兩聲幹笑,又道:“侯爺,這次咱們捉住了這瓦剌國師,您把他帶回京去,可是大功一件,皇上這賞賜想必十分豐厚。”

火黎孤溫鼻孔中輕輕哼了一聲。

常思豪道:“禪師放心,本侯做事一向講究,有了我的,就少不了你的。”六成笑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其實貧僧也沒什麼貪圖,隻是寺裏年久失修,東牆要塌,西牆要倒,這些年香火又是不繼,若是皇上能撥些銀兩將廟宇整修一番,再賜貧僧一個小小的尊號,貧僧也就心滿意足了。”常思豪失笑道:“這點事情還不好說?到時本侯在皇上麵前替你美言幾句,加你個國師的頭銜也不是難事啊。”六成大喜:“哎呀不敢當,不敢當,小僧福薄,怎敢妄求如此恩典!哈哈哈,侯爺太過抬舉啦,早聞侯爺豪情盛慨,待人寬厚大方,今日一見果然如是。以後小僧可要多多仰仗您了。”

火黎孤溫越發聽不下去,在旁冷冷道:“貪財妄語、拍人馬屁,算什麼出家人!”

六成不悅道:“你大老遠跑到我大明策動叛亂,又算什麼出家人?”

“哼!”火黎孤溫扭開臉去。

六成白了他一眼,又換上笑容去和常思豪聊天:“侯爺,您這次奉旨巡查西線軍事,不知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