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 就憑你(2 / 3)

曾仕權、方吟鶴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麼些年來,有誰看見大檔頭吃這樣的虧!

“刷刷刷刷——刷——”又有五條身影登上旗艦。分別是楚原、胡風、何夕、風鴻野和馮泉曉。風鴻野聽步音少了,一回頭:“咦,你應該在最後麵的,他們仨呢?”馮泉曉也回頭看了一下,又轉回來:“閃炮時掉江裏了!”

曹向飛腳尖沾上甲板時又“嚓嚓嚓”連退三步,後腿挨上了船欄。他對武學涉獵極廣,剛才甫一沾上就覺出勁不對,又值身在空中無法卸力,隻好撒手棄刀,這樣一來場麵雖然難看,總算不致受傷。此刻瞧姬野平這一槍得手又要往起竄,趕忙射身抄近相攔,曾仕權和方吟鶴見有曹老大,也便不顧姬野平了,發了一聲喊,帶同軍兵幹事們掉頭堵截楚原,一時間船頭上飛靴掠袖,刃光露閃,打得人似花盞,朵朵紛呈。

楚原、胡風、何夕這些人武功雖高,但曆經幾個時辰的殺戮,體力下降得厲害,至於曹向飛對姬野平的勝負,郭書榮華也毫不擔心,他端起茶碗輕呷了一口,將目光從甲板上移向遠方——此時兩翼炮火已停,康懷和雲邊清帶人在中途就將聚豪閣那十幾名武士截殺,此時正快速劃著船向這邊靠攏,西偏的太陽照得滿江金亮、天地生紅,迎麵推來溫馨的晚風。

他讓幹事收去遮陽大傘,微笑道:“侯爺你看,晚江夕照很美,今夜,或許更有一輪好月呢。”

“是嗎……”常思豪左手按著“十裏光陰”的劍柄,大拇指在劍首上輕輕搓動,眼掃東方薄白的月影,聲音寒淡,一如沉船上遠逝的硝煙。

郭書榮華眼掃戰局,道:“天地無私,山河壯美,古人卻視搏天鬥地者為英雄,大禹治水,愚公移山,皆屬此例。然天地生萬物以養人,則天地為我父母。人卻為一己之便,令山失其高,水失其路,豈非忤逆不肖?”

常思豪道:“照督公的意思,人不該忤逆,倒該相互殘殺,讓這世界清靜為好。”

郭書榮華一笑:“逆天者必為天誅,世界清靜之時,榮華當與侯爺攜手壯遊長江,一洗征塵。”

程連安在梯板邊露出頭來:“回督公,後麵是呂掌爺到了。”

郭書榮華微微一笑,向前彈了下手指——程連安躬身點頭,目光轉向下麵甲板,略傾著身子道:“姬野平,你聽到了?那不是你的援軍。你以為瞿河文的人頭是假,他們還有逃生的希望,嗬嗬,你想錯了!實話告訴你罷!瞿河文這老兒,倒不愧為八大人雄之首,他為了保存叛軍實力,三重用計:讓兒子佯中圈套身陷重圍,又假派一小枝人馬做接應,造成將計就計、意圖決戰的假象。其實自己卻暗帶主力從龍首崖急撤,妄圖逃脫鐵圍,撤往廣西,卻不知督公早在那裏埋伏下了人馬。我們先是用他的假人頭詐了瞿衛東,又將瞿衛東的真人頭送去龍首崖,他們軍心大亂,早被一舉擊破,事到如今,你還盼著他能來救你麼?”

常思豪恍然大悟:怪不得郭書榮華對方枕諾是詐降的事那麼肯定,因為方枕諾看到假人頭,以為是他中了瞿河文的計,既沒有點破,也沒有聲張!

是的。這才是郭書榮華。

他從來就不猜,他做任何事、說任何話都是有理由的,他從來就不會打無把握的仗。

姬野平又急又怒,在插招間隙喝道:“姓郭的!你有膽就下來,和姬爺決個生死!”

郭書榮華悠然一笑,意態從容得像是在與老友聊天,道:“子龍單騎救主,是將膽量用來匡扶漢室,相如澠池進缻,是將膽量用在為國爭光。榮華不才,主持東廠以來,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朝宰大員,隻要貪贓作惡,必定嚴懲法辦,你謂我無膽,那麼你的膽量又在哪裏?”

姬野平大罵道:“少放屁!東廠壞事做絕,你還有理了!別人怕你,我不怕你,這就是你姬爺的膽量!”這話出口,又被曹向飛攻近幾分,大槍使著便有些不順手,他知道曹向飛來空手奪槍反有優勢,當時猛地一個跟鬥向後翻去,就勢把槍纂往甲板上一撴,手抓槍杆旋身飛腿蕩回與他拳腳對攻。

曹向飛忽上忽下,湛藍公衣甩起如翅,雙手屈指,撓過之處空氣哧哧有聲,姬野平身沉力勇,兩臂掄開,血衣風鼓,更襯得壯似山熊。楚原生恐他說話分神有失,看兩位師弟對付曾仕權不算吃力,忙抽身過來相助,曹向飛力鬥二人麵不改色,一對黃睛射電,越戰越勇。

忽然“撲”地一響,血光迸現,姬野平急攻兩掌往後退開,側臉看時,右肩頭上插著一柄巴掌大的金光小劍。

陸荒橋從“討逆義俠”艦上飛身而起,接連躍過幾艘船頭,道袍一展,雙足落定,大聲道:“督公受負國恩,身係天下,萬民寄仰,東廠體察民意、監督腐敗、匡正去邪、更乃國家之表率、民族之先鋒!反觀你激憤滿懷,思維幼稚,除了盲目指責別人,還有什麼本領?如今死到臨頭,還敢在此大放厥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