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這心裏酸焦焦的,說不出是堵悶還是別扭,秦絕響明白,連連打著圓場,唐氏兄弟看穀嚐新這幾個人在外麵雪地站著也不是辦法,就想讓進來,秦絕響道:“不必,我還有事要安排呢。”讓他們先進去,自己到了院外,喚過穀嚐新來囑咐:“穀叔,你們帶人先回眉山城裏住著,這邊完事了我再過去。”穀嚐新點頭,帶人要走,秦絕響忽又喚住,回頭瞅瞅常思豪他們都進堂屋了,把他又拉近了些:“還有事麻煩你,到眉山縣城裏後,你去找個首飾鋪子……”聲音壓低交待一番。穀嚐新奇怪道:“為啥用秦字?”秦絕響拿眼一瞅他,穀嚐新會意不問了。
秦、常二人在老宅住了一宿,次日起來準備到寨裏接人,唐家因知常思豪輕車熟路,也就沒派人跟著。二人先到了眉山縣城,帶上穀嚐新等人。到江邊上了竹排,趁常思豪不注意的功夫,穀嚐新把東西塞給秦絕響,二人相視一笑。
常思豪這一路沒有笑模樣,時不時的摸摸懷裏,五誌迷情散的解藥瓶硬梆梆的,丟是丟不了,可是,倒底該不該給吟兒服呢?
沒這病之前,她和自己不能說是有感情,而且府裏出了那種事,對她的打擊相當大,如果服下解藥,勢必這些都會想起來,痛苦必然接踵而至。這對她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在京之時,自己和她相處時間也不算長,但是感情融洽,彼此都有了依戀,可這些,又都是建築在一個假象之上的。
看得出來,秦自吟一直感覺到生活中有某種缺失,她也一直想找回缺失的部分。如果自己和絕響想要瞞她一輩子,是能瞞得住的,可是,這樣對她真的好嗎?對於一個受了傷害的人來說,倒底是真相重要,還是幸福重要?不知情的幸福,還算是幸福嗎?
竹排到得上遊,直接撐入苦竹林,唐門仆役歡天喜地接進寨來。聽說常思豪到了,李雙吉頭一個甩大步迎了出來,一見麵哈哈大笑:“侯爺,可把你給盼來了!”秦絕響看得直皺眉,心想這個二傻子沒有半點規矩,不知為什麼大哥倒挺喜歡他。緊跟著唐小夕、唐小男以及唐根也都迎了出來,李雙吉引穀嚐新等人到廂房接待,常思豪和秦絕響進內室拜見了三姑和唐根的母親,大家說了一會子親密話兒,秦彩揚知道常思豪惦著夫人,特意催著他們去看孩子,倆人這才道了失禮,跟表姐表弟到秦自吟這屋來看她。
秦自吟住在原來秦夢歡在時住的那院,小院兒不大,三間房,倒極清靜的。唐小男搶步在前麵,挑了外屋簾往裏頭笑喊:“小沒人要的!瞧瞧,今兒個要你的可來了!”唐小夕忙小聲嗔她:“瞧瞧你,哪有點做閨女的樣兒。”
秦自吟早聽了動靜,隻不好巴巴地趕去姑姑屋裏見丈夫,早在房裏收拾好了容妝,聽得小男這一聲喊,倒臊得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出來,坐回床沿邊,把臉扭了過去。
常思豪進了外屋,挑簾往東裏屋來,一抬眼就瞧見秦自吟在那坐著,隻留一個半側臉兒,馮二媛倒站在地下,懷裏抱著孩子喜滋滋地道萬福。
秦絕響也鑽進來,笑道:“大姐!可挺好嗎?喲喲喲,這就是我大外甥兒嗎?來來來,讓舅舅抱抱!”過去到馮二媛懷裏就把孩子接了過來,一邊顛著,一邊兒笑道:“小沒人要的,認不認識我?想不想爸爸?想不想舅舅?怎麼見了我,你倒把臉兒扭過去了?”
秦自吟一聽這話,倒掉下淚來,提著泣道:“他是小沒人要的,我是老沒人要的,你是我親弟弟,饒著看人家扔了我們娘兒倆不管,你還有取笑兒!”身子往床上一伏,嗚嗚地哭起來。
大夥一瞧這架式,都知道自己不好勸的,唐小夕呶一呶嘴兒,馮二媛、秦絕響會意,都退出來,到對麵屋裏坐著。隔了兩層簾子,就聽那屋秦自吟嗚嗚地哭,常思豪的腳步聲溜溜地轉,隔了好一會兒,就聽常思豪低低地不知說了什麼耳語,跟著傳來胸脯子被人捶打的空空聲兒。唐小男聽得真真兒的,小嘴兒抿之不住,“撲”地笑出聲兒來。唐小夕暗暗地捅著妹子,示意她不要太失禮,又和秦絕響說起家常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