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那麼一小會兒,隻聽常思豪招呼大夥來相見,眾人進了東屋,隻見秦自吟坐姿已轉回來,低著頭,妝已重新補過了,眼圈和臉蛋兒還是紅紅的,唐小男笑道:“瞧瞧,瞧瞧,我就說,早該把你眼角兒那顆痣點去,要不然這一趟一趟的得多費多少胭脂!”
一句話把眾人都逗笑了。常思豪把“小沒人要的”接過來,感覺沉甸甸的,看這孩子眉目,肉嘟嘟的倒蠻可愛,有那麼兩處挺像秦自吟,畢竟是男孩兒,大輪廓上,倒有幾分秦逸的影子。瞅見自己,也不哭,叭嘰著嘴兒,眨著眼睛,小眼睛一長條,如同柳葉兒。
唐小男瞅瞅孩子,瞅瞅秦絕響,笑道:“瞧瞧,這老秦家生的,就像老秦家人,你瞅這孩子的眼睛,和他舅舅有多像?”
秦絕響訕笑道:“那是,那是。男孩隨媽,女孩隨爹嘛。”雙手往頸後一探,取下一串金鏈子來,鏈子頭上有個小金鎖。他把這金鎖套在孩子頸上,笑道:“舅舅也沒帶啥東西,頭回見麵兒,這就算個見麵兒禮兒吧。”
常思豪道:“咦,絕響,以前怎麼沒見你戴過這東西?”秦絕響笑道:“以前我都是貼身戴在裏麵,你到哪兒見去?”常思豪拈起這金鎖看,手工很新,不像是久戴的東西,翻過來,鎖背上鏨著一個“秦”字。倘若是他特意新打的禮物,這上麵應當鏨個常字才對,可見確是久戴的,再說也沒必要撒這個謊,也就不問了。
秦自吟道:“相公,這孩子是六月十六的生日,到現在百日都過了多少天了,還沒個名字,就等著你呢。”
常思豪撓起頭來:“我這點文墨,哪起得出什麼好名啊?”秦自吟從他懷裏要過孩子來,道:“好,這孩子許不是你的,你當然不願給起,那以後他就叫小沒人要,以後你就叫我小沒人要他娘,絕響就是小沒人要他舅,小夕就是……”未等說完,唐小男已經笑倒了,一疊兒聲兒地道:“別別別,姐夫,要我說你這名可得快點兒起,要不然,咱們這一家子,光繞嘴就繞死了。”
大夥一聽又樂了,常思豪知道脫不過去,抓耳撓腮,吭哧半天,也想不出個名來,隻好看秦絕響:“絕響,你讀的書比我多,你給起吧,總比我起個不好聽的,讓孩子帶一輩子強。”
唐家姐妹看出來常思豪確是不成,也都附合說是。秦絕響伸出根小指頭撓著下頜兒,眼睛往上翻了翻,道:“要起名呢,我這點文墨哪夠,不過娘親舅大,就勉為其難吧。我看這孩子生得壯實,願意他長命百歲,那,這名兒就叫‘壽’字怎麼樣。”
唐小男笑道:“常壽、常壽,這個名字可是不錯呢。”唐小夕也道:“是啊,常壽常壽,就是健康長壽,吉祥得很。”唐根道:“長大了別又長又瘦就好噻。”唐小男彈了他一個腦崩兒:“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熱鬧一通,眾人留下常思豪夫妻說話兒,擁抱著小常壽出來到秦彩揚屋裏報得名之喜。唐根扯了下秦絕響的衣襟,腳步刻意慢些落在後麵,眯著細眼睛問道:“絕響哥哥,我看你的神色,好像並不是那麼真高興麼。”
秦絕響笑道:“哪有?我不是挺開心麼?”
唐根哼哼一笑,肥臉蛋兒轉開去,看著院外枯竹:“你們秦家的怪事兒可是不少噻,蕭府是你我兩家死敵,新仇舊恨,霜上砸冰,怎麼你姐姐倒跑到他家生孩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