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你說,我們兩個家族,這樣地勢不相立,我們,能永遠這樣美好下去嗎?”
那是一個圓月的夜晚。玉宇清輝,悠悠的月華如水,耀如白晝。她依偎在他的懷裏,如平時一樣,將頭靠在他胸前,一邊聽著他的心跳,伸出一隻小手,在他的胸前輕輕地畫著圈,一圈又一圈。
白紫衣手指著天上的圓月,轉頭看著她說:“你看,這輪月亮多圓啊。相信我,雖然我們這一族與你那一族現在是勢不兩立,但,總有一天,經過我們不懈的努力,一定會達到圓滿的,就象現在的月亮,以前,它也曾有過細如柳葉的時候,那個時候,誰會想到,經過那樣的艱難後,它終於還是有了今天的團團圓圓呢。”
一絲笑意浮上她的嘴角,那樣地美麗恬靜,一如靜夜的曇花。
白紫衣從她的笑容裏,看出了她內心的淒涼之感。他的心裏也是一緊。因為他知道,在整個狐族,不同的族群裏,都知道,她是擁有天性預知事物的能力。而她,對未來的這種憂心忡忡,是否在她的內心深處,已經預測到了什麼不祥?
“冰兒。”更緊地摟緊了她。白紫衣輕輕地吻上她的發梢,似乎要借這一吻,向她傳達他的勇氣,力量和果敢。
冰兒的嘴唇冰涼,帶著顫栗,她那花瓣一樣的唇上,帶著些許的苦澀。
“冰兒?”他抬起頭,深邃的眼眸似乎要望向她內心深處,靈魂的所在,來探究她最真實最深切的想法。
她微微一笑,柔荑一樣的素手撫上他的唇,輕聲道:“紫衣,長老昨天找我談話了。”
“長老?誰的長老?你們族的還是我們族的?”
她輕喟一聲。“如果真是你們族的,就好了。說明事情有轉機。”
白紫衣微微一怔,很快明白過來。在冰雪一樣聰明的她麵前,他確實總是表現得象個傻子一樣。
事情確實如她所言,他這一族的狐長老為人和善,如果由他來找她,在某種意義上,說明她那一族的狐長老已經,或者,最起碼,不再幹涉她和他之間的事情。
白紫衣困難地吐出一句話:“情況,是不是,很,很不好?或者說,糟糕?”
話雖然說出來了,但他的內心,卻依然期盼著他能得到她否定的回答。
但,從她看向他的目光,從她嘴角的淒婉,他已經得到了答案,得到了他最不想得到的答案。
輕輕地抱她入懷,輕輕地撫摸著她流光一樣的烏絲,白紫衣輕輕地,但一字一句地說道:“冰兒,我決不放棄你!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誰也別想分開我們,哪怕是死了,我們也要緊緊地摟著死在一起,決不分離!”
……
伴隨著一聲嗚咽,成串的淚終於自白紫衣臉上滾落。他捧住了臉。他有多久沒有流淚了?他有多久,已沒有再想起她了?
當年,當他說出這些話時,他是真心這樣想的。可是,後來發生了什麼呀?他們最終由最親密的愛人變成了陌生人,又最終變成了仇人,而就在剛才,他,親自采補了她。不僅奪去了她的命,也連帶著奪去她千年的修行……
一股力量在他體內奔躥起來。那是她的內力修為所起的作用嗎?
白紫衣突然站了起來,走向門邊。但是,在門口,他又停住了。現在的他,以現任狐長老的身份出去,能成嗎?
不過是刹那的猶豫,一絲淡笑浮上他的唇角。重新走回蒲團跌坐下來,片時,頭頂上有霧氣氳氤,漸漸凝成一個狐狸的形狀。那狐狸低頭看了看白紫衣,突然,身子一躬,向外彈射而去,很快就沒了蹤影。
室內,蒲團上的白紫衣依然一副靜坐的模樣。
幻化成的狐狸到了窗外,很快將形狀隱入外間的景色中,如一隻變色龍一樣,隨意地變幻它想變成的任何顏色和形狀。
不過是刹那的猶豫,它就幻成了一條蛇,通體潔白晶瑩,飛地遊向適才采補的所在。
那具狐屍還在,幹癟如紙。白蛇圍繞著這具幹癟的狐屍幾個滾身,便將狐屍如紙一樣卷起,放在腹下,嗖嗖地前行。
室內,蒲團上的白紫衣額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終於,那輕微的嗖嗖聲響來到了窗外。就在這時,突然聽到窗外傳來一聲驚呼,白紫衣霍然睜開眼,目中,射出兩道紫光,直向發出聲音的所在射去!
侍衛聞訊趕到窗外,隻見白紫衣神色嚴峻地伸出一手抵住一位女子的後背,見侍衛到來,隻微微點頭。侍衛看出,狐長老是在對這女子施救。
這女子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術,麵色青白,緊閉著眼。
“長老,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跑到這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