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玉峰靈機一動,順勢跪了下來,抱著謝總的大腿,淚水蓄滿了眼框,像條可憐巴巴的小狗,又是乖巧又是委屈:“爸爸,資料是我打的,但我打印時,出入書房的人,也有好幾個啊!怎麼就能斷定,一定是我呢?那幾個……就沒嫌疑嗎?”
“還敢狡辯!”謝總怒極反笑,毫不客氣地、又是一個重重的耳光……那天,他讓“淩雲”打印資料,雖然他並不懷疑淩雲的忠誠,但鑒於阿文的提醒,他潛意識裏卻留了幾分關注。對送飯的仆傭、進出的下屬,他也敏銳地觀察,那幾人根本沒有接觸電腦的機會。直到“淩雲”完稿,資料都不曾流出過房門,那泄漏的渠道,肯定通過網絡傳遞,搗鬼的內奸,不是“淩雲”,那會是誰?畜生!還敢死不認錯!老子這兩年,對他恩寵備至,捧在手上、疼在心裏,他卻膽大包天、吃裏扒外,居然勾結外人,背叛老子,反了你了!
謝總不再廢話,徑去書櫃中,取出那個塵封已久、代代相傳的黃梨木家法板,轉過身來,瞅了眼“淩雲”,居然傻愣著不知所措,暗想:我真是把他慣壞了!連基本的家規,都忘得幹幹淨淨了!他跟那個洪國軍,到底有啥瓜葛?為啥幫他收集情報?難道為了王曉婷?他不是已經忘了嗎?難道都是騙我的?哼!老子今天,不敲開他的嘴,老子就不姓謝!
謝總拎著木板,走近沙發,拍了拍扶手,沉聲喝道:“怎麼?連家法規矩,都忘了嗎?”
“爸爸……我……”洪玉峰看他那架勢,知道凶多吉少,他的父親洪國軍,對他還是比較寵愛,年紀稍長之後,就不再棍棒相向,他也就忘記了挨打受罰的經驗,和自覺遵守的習慣,一時愣在那裏,頗感糾結,不知如何對付這種尷尬的場麵:是逃跑呢?還是躲閃?
他正反複斟酌,謝總可沒等候的耐性,見他依然站著不動,洶湧的怒火又猛地竄上來,燒得他頭腦發暈,早把醫生的囑咐,丟在了九霄雲外,他疾步上前,咬著牙、拽著“淩雲”的胳膊,使勁拖往沙發……
洪玉峰知道,公然對抗謝總,不會有啥好結果,可他年近二十,如果像個小孩似的,被人按在沙發上,沒臉沒皮地責打,那也太丟人啦!雖然他正在投入角色,扮演淩雲,但本能的羞恥,驅駛他奮力掙紮……
兩人僵持一陣,謝總本來還有一絲清明和理智,結果,被他倔強的消極反抗,徹底惹毛了,高高舉起的木板,毫不留情地、狠狠地打向他的頭臉部位……
洪玉峰腦袋一偏,條件反射地避過了致命的重擊,木板沉重的勢頭不改,斜斜地打在他的肩膀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洪玉峰痛得呲牙咧嘴、心驚肉跳:媽的!真夠狠啊!他一直以為我是他兒子,卻能下這般的狠手,如果知道真相,還不恨我入骨,把我剝皮抽筋啊!雖然在他地盤上,我不敢怎樣,但老子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他還來不及思考最佳方案,那木板已如疾風驟雨,兜頭而下,他一邊架住來勢洶洶的木板,一邊掰開拽得緊緊的手,掙脫之後,立即轉向門口,扭開門鎖衝了出去,順手帶上了房門……他可顧不得身後尾隨的謝總,連人帶板反應不及,撞在了門上,氣得發抖、渾身直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