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晚照手中短刃還未來得及動作,崔可名詭異步法早已到了她身前,一指點中她腰眼麻穴,她手上無力,短刃也從袖中跌落。崔可名斥道:“柳姑娘,即使你心中另有他人,這隨意尋死,卻是萬萬使不得。他若本就是一個薄情男子,你又哪裏值得,萬一他今日隻是要事纏身,或是他早已離開了這平山城,你這般尋死豈不是留下人生大撼,更讓他痛不欲生。”一語驚醒夢中人,柳晚照斷定斬蒼龍對自己並不是毫無情意,所以才執意辦這贖身標會。
她從斬蒼龍的眼神中,讀到了太多的無奈與滄桑,還依然還記得斬蒼龍說他活著隻是為了複仇二字的語氣與神情,他還活著,卻仿佛自己已經死了。他身上有著太多的迷,自己又怎麼能斷定他就一定是個薄情男子。
崔可名看她神色緩和,用手撿起短刃,放在花梨木凳上,說道:“你好歹也要當麵質問清楚他,再行抉擇。這短刀我就放在這裏,倘若你還是一心尋思,我也絕不攔你。”隻有先打消了柳晚照尋死的念頭,他才有機會征服她。崔可名又是一番勸解,已經說動了柳晚照不再執意尋死。河北崔家從祖上便對天下情報信息猶為注重,各州各郡、江湖武林耳目眾多,崔可名卻從來沒聽過江湖中有斬蒼龍這個名字。然而他知道斬蒼龍必定與當夜現場留下的紅葉鏢有關,他安慰柳晚照自己定會查出斬蒼龍下落,帶她當麵質問清楚。
崔可名看天色漸晚,臉色和悅地說道:“你我二人也算拜過天地,人前我還是得稱你作娘子。柳姑娘,此處是我的房間,你且休息,你的貼身婢女小荷,我也一並贖了身,今夜我還有些事需要忙,過會我便讓她來伺候。”說完崔可名便自行出去了,隻留下柳晚照在房裏百感交集。
紅顏多過客,誤落風塵中。
自比池中荷,待得有情郎。
愁眉自難展,紅葉知秋涼。
入夜獨影個,道不盡吾傷。
秋風蕭瑟,洪波湧起,今日正是八月十五中秋節。許昌城南門大街有一座宏偉巍峨宅第,宅第門前左右兩座大石獅子,石獅子後邊是二座石壇,各豎一根兩丈來高的旗杆,杆頂飄揚三角青旗,右首旗上黃色絲線繡著一個“義”字,左首旗上紅色絲線繡著一個“武”字。正門牌匾上則寫著“江隆鏢局”四個金漆大字,下邊寫著“豫州許昌總號”一行小字,銀鉤鐵劃,剛勁非凡。門口站著八人,左右一字排開,個個青布短衣勁裝打扮,手中一口劈山刀,背負長弓,腰杆筆挺俱是強悍模樣,這鏢局好生氣派!
突然間門前青石路上馬蹄聲響,隻見從大街上奔出一匹馬,直向鏢局正門而來。這馬通體雪白,額前一點紅,正是名駒“雪裏紅”,馬鞍上趴著一錦衣少年,約莫十八九歲年紀。門口八名漢子中有幾個遠遠地看到,齊聲叫了起來:“少爺打獵回來啦!我們都等著嚐野味那。”等到馬兒靠近,卻發現那少年竟然是被綁縛在馬鞍上,幾個漢子趕緊止住馬兒,解了繩索,一探鼻息,這少年早已斷了氣。
幾個漢子忙把屍體抬進前廳,前廳正中懸了一副字,寫著“以和為貴”。早有人進去通報消息,不一會,急匆匆又進來幾人,最前首的正是江隆鏢局總鏢頭“忠義乾坤”江淩葉,左右跟著一高一矮二個鏢師。江淩葉膝下就這一獨子,一向甚是嬌慣,今日一早兒子帶了幾個鏢師去城外打獵,說要打些野味湊個中秋百味宴,來孝敬自己,沒成想這回來的竟然會是一具屍體。
江淩葉忍住悲痛,親自解下兒子衣褲,前前後後的仔細察看,七孔既不流血,臉上也沒青紫浮腫,喉嚨也未曾發黑嘔吐,身上沒有一絲傷痕,就連骨頭也沒有一根折斷,這定是被武林中的高手用了內勁摧傷心脈。江淩葉站起身來向身邊二個鏢師問道:“二位兄弟,如何看?”那矮個鏢師先回道:“總鏢頭,少鏢頭全身沒有傷痕,也沒有中毒跡象,定不是普通人尋仇,多半是被內家高手摧傷心脈。武林中有這等功法的,大抵也就是皇甫世家的斷脈指、峨眉派的摧心掌、崆峒派的殺拳、南方陳家的鐵意朱砂掌。但這幾種武功,卻總還是有些痕跡可循,少爺這情形,我當真是未曾聽說過。”那高個鏢師也說道:“咱們中原武林的事,若說老崔不知,恐怕便沒有幾人知道了,但我倒是聽說,西南回鶻人有一種叫作殘心劫的掌法,也以摧傷心脈見長,但畢竟不曾親見,一時也難以斷定。”如果要查探清楚死因,非得開膛破肚驗屍不可,這時候二人怎忍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