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行鏢的事,名頭武功固然重要,但凡是出名的大鏢局,無一不是靠江湖中黑白兩道朋友們賞臉。鏢局的鏢師們有句口頭禪,便是“三分保平安”,所謂“三分保平安”就是:帶三分笑,讓三分理,飲三分酒。江淩葉行闖江湖這麼多年,一向“和氣生財、委曲求全、先禮後兵”,待人接物麵帶笑容,言辭謙和低調,做事容忍禮讓,當得上一個謙謙君子,所以才博了個“忠義乾坤”的名號。江湖上提起“江隆鏢局”,多半也得翹起大拇指,說一聲:“江總鏢頭那真是響當當的忠義人物!”就連各地州府長官也得賣幾分麵子與他。正是在江淩葉苦心經營下,江隆鏢局這才有今日的局麵,成為縱橫九州、首屈一指的大鏢局。
可今日就算江淩葉涵養再好,也是難以再忍。喪子之痛如鯁在喉,伸手往旁邊桌子重重一拍,啪的一聲,上好的花梨實木桌也是應聲而裂,就連桌腿也震斷了二條。江淩葉老淚縱橫,仰天長嘯“到底是何人殺我峰兒?”,氣急攻心,竟然噴出一口血來,那崔姓矮個鏢頭趕緊扶住,勸道:“總鏢頭一向仁義待人,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雜種,竟然如此狠心,謀害了少爺性命,我等這就前去城外。”
此時,隻聽一句“我的峰兒”,江淩葉的妻子馬夫人已經奔進了廳內,她早年也是江湖女子,脾氣火爆異常。哭過一陣,馬夫人鐵青著臉對江淩葉說道:“你還還不派了人去查,倘若讓我抓到這天殺的畜生,我一定將他生剝活吃了。”
江淩葉也是懼內,忙招呼身邊說道:“崔兄弟、譚兄弟,你們二人帶上些鏢師好手,速速去城外峰兒狩獵的地方查探,務必找到早上跟著的劉兄弟、黃二他們的行蹤。”崔譚二人老成持重辦事妥當,手底下也頗有些功夫,是江淩葉的心腹。還未出門,看門的趟子手張六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大聲說道:“總鏢頭……總鏢頭不好了,劉,劉鏢頭也死了。”
廳內眾人大驚,趕忙出廳查看。門口左右旗杆已經被人用利器斬斷二截,地上赫然擺著七具屍體,也不用再去找尋,劉鏢頭、黃二幾人都躺在那裏。
江淩葉看著幾個趟子手,沉聲問道:“你們幾個可曾看到那遺棄屍體的人?”張六道:“小的幾個隻顧著抬了少爺屍體進去,就這一會功夫,再回來,劉鏢頭幾人的屍體便在這裏了。”江淩葉也知道這事怪不得他們,隻得無奈說道:“把劉鏢頭幾人的屍身先移到院中再說,誰也不得胡亂言語,若是官府來問,便說不知,免得多生事端。”哎,江隆鏢局今日折了如此威風,這許昌城內恐怕少不得風言風語了。
那邊馬夫人拿過趟子手手中鋼刀,將旗杆上青旗砍下來,塞給張六,手中鋼刀一揮說道:“你速速去把青旗掛在門上,這江隆鏢局的威風不能折在天殺的雜種手中,大夥招子放亮點,找些弓箭手埋伏,看那雜種還能耍出什麼花樣!”
接著馬夫人放下鋼刀,轉身對著江淩葉說道:“哼,你到底與江湖中哪個門派結下仇怨,生了這樣的禍端。”江淩葉心中也是奇怪,自己一貫廣結朋友,講究的就是一個和字,並未與哪個江湖門派有如此深的過節仇怨。嘴上還是說道:“夫人,莫急,待我先驗過幾人傷口,就算這仇家是那皇甫世家,我也定會去討個公道!”他思來想去,也許這來敵可能是皇甫世家。一陣勸解,才哄的馬夫人回屋。
那邊崔、譚二位鏢頭正在驗看屍身傷口,見江淩葉進來,崔鏢頭說道:“劉鏢頭的情形與少爺一模一樣,也是被人摧傷心脈而死。總鏢頭來看,其餘幾人雖然都是被人用刀割破喉嚨,但你看這三人,刀口平整如一足見殺手刀法奇快;而另外三人,身上刀痕不一,殺手所用刀法明顯比殺那三人的殺手遜了許多,而且很有可能是二個殺手。”
天下用刀的人如此諸多,以快見長的刀法更是數不勝數,這還不足以斷定來敵身份。江淩風又親自驗過劉鏢頭屍身,果然也是毫無傷痕,這劉鏢頭雖說不是出自名門大派,但武功也是不弱,看來殺他與峰兒的人是一個絕頂高手。
江淩風又讓人將劉鏢頭屍身裹了油布,抬進偏房屋內,屏退眾人獨留了崔譚二個鏢師。崔鏢頭會意,問道:“總鏢頭,可是要開膛驗屍?”江淩風點點頭。崔鏢頭從懷中掏出短刃,說道:“這等事還是我來做,不要汙了您老人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