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人通報了江淩葉,江淩葉轉念一想,這樣下去手下鏢師隻會人心惶惶,越發膽怯,索性召集了眾人,說道:“眾位兄弟,大難臨頭各自飛,我江某人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來人是衝著我一個人的,大家若要走便走。李先生,給要走的兄弟每人支上紋銀五十兩。”一眾鏢師麵麵相覷,有幾人剛想動,崔鏢頭先說了:“這男兒膝下有黃金,總鏢頭仁義寬厚,一向待我等不薄,此時哪個敢逃,莫等到那紅發雜種,我崔立一先宰了他!”
眾人也是七嘴八舌地指斥要走的人太沒義氣,崔鏢頭解開衣襟,袒露出胸膛,舉刀說道:“堂堂七尺男兒,死便死了,又有何懼!這些王八羔子隨意殺人,今天死去的有多少是咱們同生共死的兄弟。他們也就寥寥數人,正是想讓我們人心惶惶各自逃難,才好各個擊破。要是大家現在亂了,才是正中那些王八羔子的詭計,要不然他們不早殺進鏢局,還用費這等周折!”這崔立一幾句話便穩住了眾人,有幾個鏢師跟著應道:“對,崔大哥說的沒錯,就算那些雜種武功再高,也決計敵不過我們這麼多人。”江淩風謝過眾人,又布置了巡夜事宜,與夫人回了臥房稍作休息。
子時未到,江隆鏢局燈火通明,處處戒備無人敢眠。
臥房裏,江淩葉與夫人坐在床邊竊竊私語,馬夫人道:“夫君,剛那人不知是不是李子豐,武功甚是了得,我看咱們萬萬不是敵手,該如何是好?要是咱們四處求援,傳將出去,咱江隆鏢局豈不是要丟了招牌。”江淩葉道:“就那一手九州魔音,此人內力之深厚,我便及不上。哎,真是棘手,這李子豐怎麼會與大魔頭嶽九州的傳人扯上關係?為今之計,也隻能請武林好友相助,況且李子豐與嶽九州都是武林公敵,我們求武林朋友相助,也算不得丟臉,若是各大門派都來援手,反而還長了咱們鏢局的威風。幸好我原本以為是皇甫世家,不敢輕敵,下午已經派人快馬往周圍分號、洛陽你娘家還有嵩山劍派送信。嵩山劍派的掌門人邵真人與我一向交好,若他援手,李子豐也討不得便宜。”馬夫人道:“可是遠水解不了近火,嵩山劍派離這裏最近,就算今夜兼程趕來,怕也得明日午前才到。城外不遠便是天外山莊,雖比不得名門大派,莊主林老爺子武功也是不凡,這還有個把時辰,你不如速速遣人去求援。”江淩葉道:“林莊主的兒子林昊天當年是與我交好,可自從十幾年前林昊天因李子豐重傷癱瘓在床,林昊月嫁入南宮家以後,林老爺子遷怒於我,我與林家自那時便再無來往。今日再去求援,實難張口。咱們鏢局總號裏四個鏢頭今日雖然折了三個,但論武功心智,三人都遠不及崔立一,局中還有百多個好手,李子豐他們今夜若想明刀明槍打殺進來,定叫他有來無回。”馬夫人道:“這李子豐,當年你親眼看著他掉下懸崖,就算不粉身碎骨,活命也是絕無可能。如今過了十幾年,他才來尋仇,還裝扮成一頭紅發的惡鬼,難不成他借屍還魂?”江淩葉道:“這其中必有蹊蹺,不管他是人是鬼,他與我們血海深仇,絕不會輕易收手,等明日天亮,我便派人往皇甫和南宮世家送信,事關當年,南宮家主也絕不會袖手旁觀。夫人且放心,這殺子血仇,我江淩葉也不會與他善罷甘休,就算他是鬼,也讓他魂魄盡散,永世不得超生!”馬夫人道:“哎,怎麼說當年也是咱們害了他家破人亡,說到底,峰兒也是咱們間接害的。”江淩葉道:“成大事者豈能婦人之仁,夫人莫要自責,可恨這李子豐天殺的雜種,竟然對峰兒下手,讓我江家一門絕後!”馬夫人心中也是酸楚,說道:“夫君,自從我生了峰兒大病一場,這麼多年也不能再生育。等到今日禍事過了,我親自給你張羅幾房妾室。”
江淩葉抱住妻子,老夫老妻四目相對更是感傷。
快到子時,門外突有人來報,江淩葉忙起身開門出去,一趟子手稟道:“總鏢頭,杭州分號的木鏢頭來了。”江淩葉麵露笑容,大喜說道:“真是及時雨,及時雨!木鏢頭在前廳麼,快快帶我過去。”這杭州分號的負責人名叫木人九,雖然言語木訥,不善交流,但做事利落,武功著實了得,他又是江浙人,江淩葉便將杭州分號交給他負責,現下這危機時刻,可是一大助力。
前廳坐了一人,青衣布衫身形高挺,獨那一張臉不甚協調。麵容不苟言笑,麵巾遮住右邊半臉,左邊下巴疤痕顯露,讓人頓時失去了看那右半邊臉的欲望,此人正是杭州分號的木人九。木人九看江淩葉進來,站起來上前,先行一禮,說道:“木人九見過總鏢頭。”木人九說話奇怪,似一個字一個字迸出來,再加上一口江浙味道聽起來甚是奇怪。
江淩葉早扶起他來,嘴上說道:“木兄弟,快快免禮,你這來的正是時候!”木人九道:“我今日傍晚押鏢宿在許昌縣邑,聽人說總號有難,讓兄弟們看著鏢貨,獨自一人快馬趕來。這門口淩亂不堪,還有那大廳靈堂,到底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