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2.無言的結局(1 / 1)

吳X,女,51歲

采訪時間:2009年8月29日

啞語翻譯:吳寶華女士

(采訪吳某非常吃力,因為對方是聾啞人。她必須看啞語翻譯吳寶華的手勢,才能弄懂我的提問,我也必須通過啞語翻譯才能明白她對問題的回答。在整理采訪筆記時我發現,她對我任何提問的回答幾乎都是三言兩語,因為溝通必須借助中間環節,要詳盡地了解她的人生經曆非常困難。

據吳寶華翻譯介紹,她的偷竊方式主要在公交車上打開女士或女孩子的拎包,她有一手絕活,用手指一掐,就能將別人拎包的拉鏈打開。)

我原先不幹小偷小摸,幹什麼呢?是參與販毒。(她第一句話就讓我嚇了一跳,從販毒到小偷小摸,從犯罪性質上,她比過去應該說是有了很大進步了。)2004年,我因為吸毒販毒,被判了兩年零六個月的刑。因為我服刑的態度好,提前兩個月被假釋出獄。

我是青島市人。兄弟姐妹共有六個,我是老二。他們幾個身體發育都很正常,我本來也很正常,三歲時因為發燒打針用藥,變成聾啞了。是因為用了什麼藥,我說不清楚。在聾啞學校讀過9年書,讀完書後進防滑鏈條廠當操作工。後來工廠倒閉,我下崗了隻好在社會上混。下崗後,原來的工廠,沒給一分錢的生活補助。新的工作不好找,正常人都找不到工作,更何況我們這樣的聾啞人。老公以前在家具廠當木匠,每個月拿二三百塊錢僅夠維持生活。

我吸毒是因為被人騙了。我有哮喘的毛病,有人跟我說

吸這個可以治病。剛開始吸時,有點效果,後來就沒有效果了。但如果不吸,渾身就像有蟲子爬似的難受。想吸又沒有錢,為了弄錢,就隻好聽別人的去幫助販毒。被關起來在牢裏熬了一年,才把毒癮戒掉了。在牢裏有一個搞過偷竊的同室獄友,教會我如何打開別人拎包的拉鏈。有了這個技巧,我從牢裏出來後,就開始在公交車上偷人家包裏的錢。

以前我在別的地方偷,今年五一節才到鎮江來。聽人說

鎮江不好做,因為有個胡大個子,特別會抓小偷。我不太相信,就來試試。沒有想到剛剛下手就被抓了。

我們一般三個人一起行動,兩個人負責望風,一個人看準了下手。三個人都是同樣的聾啞人。(吳翻譯說,聾啞人之間有一種天然的相互同情和信任感,她們素不相識,走在大街上,如果發現對方也是聾啞人,馬上就會成為好朋友。)偷了錢包,我們就到女廁所去洗錢,把錢包裏的錢拿出來,然後把裏麵的身份證、駕照、銀行卡和其他證件,趁人不注意時,悄悄丟到路邊的某個窗台上,便於失主尋找。(吳翻譯說,聾啞人小偷大都會這麼做。她們知道各種證件對她們毫無用處,對失主卻非常重要。)出來後準備回家,老公知道我幹這個,罵我,不讓我外出。我覺得年紀大了,也不想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