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綠葉的柔靜蘇敏敏的經(9)(1 / 1)

一家三口一直商量到雞叫三遍。趙老拐說:“不管生啥法兒,先叫那‘貓兒’不叫了再說,聽清了沒有?記著,趁傻二小還沒有去那邊兒瞎轉悠!記著楊老歪咋死沒有?——這會兒還來得及,那‘貓兒’還沒有把魂兒勾走,再過兩天,傻二小真要去那邊轉悠了,命就沒了!”

張紅梅縮在炕角兒問:“當家的意思——是——把那個孩子弄死還是送人?要不——好歹——是趙家的血脈……”

老拐揮揮手:“啥血脈?褲腰帶一解——血脈多了!再說,那女人肚子裏準有楊老歪的死血,忒兒嘣二五,誰知道出來個啥東西兒!沒見過屁三?”趙起升打了個冷戰,去了。

當天夜晚,夜深人靜的時候,那隻“貓兒”並沒有叫,趙起升給蘇敏敏跪了下來,他給那列“火車”上裝了滿滿當當的理由,連“火車”也幾乎拉不動了。

蘇敏敏一直哭,死都不同意,當她往起爬,要抱著孩子走的時候,趙起升把孩子搶先一把抱了過來,敏敏動彈不得,猛地一下抽出那支德製的匕首,手腕一翻,比畫在自己脖子上,趙起升就往盛滿尿的茅罐跟前走,敏敏啞著嗓子喊,脖子上已滲出鮮血。

當趙起升猛一回頭,看見她脖子上滲出的鮮血時,兩手一鬆,跳上炕去就要奪刀子,四隻手你奪我拽地來回一晃,一股鮮血就從敏敏的脖子下忽地噴湧了出來。孩子在茅罐裏咕嘟了幾個泡泡兒,撲打幾下,挺了挺腿就不動了。敏敏可能是想喊,脖子下的血就噴泉一般地向外湧,一會兒工夫兒,雙手一鬆,頭一歪,就什麼也沒有了。

趙起升收拾一下跑回家裏,沒有邁進屋子的門檻就一頭栽了下去。醒來後看見張紅梅就哭:“都沒了,倆都沒了!那血,捂都捂不住!”

趙老拐看到那個鐵黎木的箱子後說:“山不轉水轉,人算不抵天算,趙家的東西兒,帶著利息回來了!”張紅梅則像得了神經病,一直的磕頭作揖。

當夜近黎明的時候,王家花園裏傳來幾聲炮響,悶聲悶氣的,住在王家西大院的四戶人家都以為是在地震。沒有人知道,那是在埋葬丟進旱水窖裏的兩個冤魂。

公社派人來到民兵營,趙老拐說,夜隔兒黑夜起升請了兩個法師在花園裏鎮妖,都擺飭好了,再不會有啥動靜兒。安鄉長知道後說,紅彤彤的世界搞啥封建迷信!毛孩子!屎皮子還沒有褪淨呢。

燒酒坊通向花園的門已經糊住封死了,白灰膏抹了一個光光淨淨的牆麵,趙起升在上麵畫了一隻大老虎。

好長一段時間,再沒有人聽見花園裏有過什麼動靜,大坡地的人都說,妖精住在花園的旱水窯裏,叫趙起升倆大炮給崩跑了,門也封死了,妖精再也進不去了。

趙起升在糊好的門上畫的那個老虎,哪兒都好,就是那兩隻眼是死眼,是隻瞎虎。就有人說:“懂啥,那是專門兒配的鎮物!”

① 狗豆子:當地人指寄生在貓狗身上隻吃不拉的一種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