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他打電話給了韶顏,告訴他地址,好讓他來接我。
打完電話後他就陪我坐在冰冷的台階上等韶顏的到來。
他說:“李小姐,這裏不比深圳,上海還是涼些的,你坐在這裏容易感冒,要不要到我車裏等著?”
我搖搖頭,雙臂抱著肩,渾身抖個不停。我推諉著說不用,並且抬頭看了看,可憐的上海,連顆星星都看不到。
果真是冷,我打了好幾個寒顫。他就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搭在我的肩上。
我管他要了一顆煙,他十分驚奇的幫我點著,看著我吐出來漂亮的煙圈。
“你還會抽煙?”
“對,別人教的。”
“嗬嗬,抽煙不用交的。”
“可是我想念那個人的時候就會抽煙。”
他就不作聲的陪我看被城市的霓虹渲染過的夜空。
等了一個多小時,韶顏終於來了,他看見有人倚著我坐在一起,就二話不說的拉起我就走,並把我肩上的衣服脫下來丟到劉總的手裏。
我在搖搖晃晃的還沒站穩,甚至還沒給人家他說句謝謝。韶顏就扛著我把我塞進了車裏。
我把這車窗,對那個劉總還是什麼總的招手說,“哎,那個誰,謝謝你啊。”
韶顏把我直接撂倒在一張床上,他跟我睡一間房,但是是兩張床。他自己坐在另一張床上打開電視看體育頻道。
我撥開淩亂的頭發過去他身邊捧起他的臉親吻他,他一把推開我,把我摔在了地上。
我爬起來鑽進衛生間裏繼續嘔吐,然後自覺地衝了澡裹著浴巾走了出來。
我再回來的時候韶顏卻在喝酒,回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垃圾桶裏慢慢的一大桶的啤酒罐。
“所以,所以你剛才是醉駕我回來?”我的頭還是有點沉重,但是邏輯依然清晰。
韶顏依舊不理會我繼續把啤酒罐的拉環開的嘩啦啦響。
我湊過去把他手裏的啤酒搶過來全都倒進了自己嘴裏,韶顏再開一罐,我就繼續往嘴裏倒。
到第三罐的時候我又搶了過來,他就又搶了回去。結果在我們的來回拉扯中,啤酒全都灑了出來,灑到了雪白的棉絨被上。
韶顏和我不得不挪到另外一張床上去,他不再跟我爭奪了,而是聰明的開了兩瓶,我一瓶,他一瓶,然後我們兩個開始齊力往嘴裏倒酒。
韶顏打著飽嗝對著我“嘿嘿”的笑。
我就把他摁在床上,騎在他的身上。我不記得我們一共喝了多少酒,然後醉倒在床上,胡言亂語的說著一些話。
我說:“韶顏,你記不記得我第一次看見你啊,你簡直就是我心中的白馬王子”
“韶顏,我感覺到愛了,似乎跟你在一起才叫愛呢。”
“可是我們怎麼能夠這樣呢,你是我哥哥哎,哥哥,同父異母。我真的特別討厭你父親,我從不張口叫他爸爸,就是因為我不願意跟你是這種關係,就跟我從來不喊你哥哥一樣,你知道麼?你個白癡,隻會裝酷,不會心疼人的家夥。”
韶顏的嘴角一直掛著笑,他第一次睜開眼睛認真的注視著我,我能從他的眼睛裏讀出我的美麗。他說,眼睛是最不會欺騙人的靈魂的。
我轉換了語氣又裝模作樣的說,“哎,你是誰啊?到底是誰啊?你在這裏做什麼?你幹嘛睡我床,是不是想非禮我,哈哈,你還想抱我,還想親吻我,對我動手動腳,你這個人到底要做什麼啊?”
韶顏仰臉笑了出來。
他說:“李若素,你這個傻瓜,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越來越像她了啊?”
我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誰?她是誰?”我抱著他的頭不住的搖晃道。
“你說你像誰?這麼笨拙的女人,嗬嗬”
“李若蘭?”
“不,王韶君。”他糾正道。
我從他的身上下來,盤著腿把他也從醉臥的狀態中扶立起來。
我拍打著他的臉,亂了節奏的拍打著。“你再說一遍,你在開玩笑是不是?”
“你幹嘛打我,你這個笨女人。你這麼任性,愛慕虛榮,刁難,貪婪。私生活混亂,作風不檢點,為了追求可以隨隨便便跟男人上床,拿身體給人家做交易。今晚那個給我打電話的男的,你們是不是,是不是也玩這種裝作不認識的遊戲啊。嗬嗬,你真的就是王韶君嘛。我就是喜歡那樣的女人,是你是她又有什麼關係!”
我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地上,用盡全身力氣給了這個不清醒的男人狠狠的一巴掌。
他還沒被我的巴掌打醒,繼續說著胡話。
“你又打我,我不妨告訴你,我來深圳就是為了你,為了跟你在一起,我得不到王韶君的心,也得不到她的身體,那我就得到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的心和身體。”他真的是瘋了,這個喪心病狂的家夥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滾,滾,滾啊,你大爺的王韶顏,你真的就是就是個變態。”
“你難道不變態?”他也站起來從床上到了地上。堅毅的盯著我的眼睛。
“韶君不變態?你不變態?我們這樣的兄妹,這樣的畸形戀不變態?”
他伸出手來掐著我的脖子,我的蔻丹甲在他的虎口處刮下一層層的血痕。他冷笑著,用力的把我往死裏掐。
我的腳踩到腳下的空啤酒瓶,身體一滑,在他的手心裏迅速的打滑。
醒來以後在醫院裏,睜開眼第一個入眼簾的人是張總,他滿眼的慈愛與疼惜。
溫熱手掌還在我的額頭上測試著溫度。
我淚如泉湧,伸出胳膊抱住了他的脖子。
“好了,好了,醒來就好。”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撫慰我躺下,繼續給我蓋上被子。
“韶顏呢?”我環顧左右,沒有看到其他認識的人。
“他,你先不要管他了,醫生說你需要靜養,還得接受心理治療。”
“心理治療?”我睜大了眼睛。
“嗯,不用擔心,隻是輕微的心理疾病,是針對你這種驚慌過度的病人的。”
“謝謝你。”我握住了那雙守護著我的召之即來的手。
半個月後我的身體機能全部恢複。
我被告知暫時還不能回去工作。張總歉意的對我說,“公司的事我暫時安排其他人做,你安心養病,還要做心裏測試和恢複治療。”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不是已經康複了麼?”
“乖啦,下午我帶你去見上海最好的心理專科醫生。”
“老張,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我察覺到了事情的倪端。
“沒有的,也許下午你就知道了。”
我一直覺得我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小孩,我怎麼可能會有心理上的疾病呢,如果真的有病,那我要通知誰好呢,似乎除了蘇立娥我沒有至親的人了,不過蘇立娥的晚年生活很幸福,不用我擔心照顧。
算了,不想了,下午就知道了。
張總給我帶來一套他在商場挑選的衣服,包裝的袋子依舊是我看不懂的logo,他說我剛出院,要有一個新氣象才行,還給我換了一套保養品,含有精油。
我捧著他的臉親了又親,衣服剛剛好,是件白色的小禮服。讓我很容易就想到五年前我試過的那件禮服。
他的手裏還有一包東西。掩掩藏藏的似乎有一部讓我看到。
我就繞過去看個仔細。“怎麼,還有東西麼?那個不是給我的?”
“這個”他不好意思的揚了揚,“沒有了,這個跟你的一樣,你知道我出來傷害這麼多天,回深圳是要給老婆帶點禮物的。”
“噢,是噢”我對他的做法表示理解,不多過問,就高高興興的享受光鮮去了。
醫生給我準備了一籮筐奇奇怪怪的問題,我對答如流覺得每一道題都回答的標準答案,結果醫生給出的分數是勉強及格。這就意味著我是個心理疾病邊緣的人。我衝那個嚴肅的醫生辦了個鬼臉。
他用手製止我搗亂。“你這招影響不了我的判斷,上午有個女孩子跟你做了同樣的測試,她也是對著我做鬼臉,不過她的病比你嚴重。”他說。
“我沒有病。”我鄭重的告訴他。
他從牙縫裏擠出來兩個字,“真像。”
我興高采烈的告訴給張總我的測試結果,他微微一笑說,“那好,我下午就安排你回去。我還要再在這裏處理點事。不過有件事我得告訴你,韶顏他辭職了,他說他沒照顧好你,他引咎辭職。我不想知道你們兩個怎麼回事,但是你既然回去工作了,就不要帶有負麵情緒。”
我張了張嘴,把頭低了下去。
那個喪心病狂的人竟然隻是說沒把我照顧好,都快把我照顧到太平間裏去了。
可是我難過極了,臨走的時候,我又跟張總揮淚話別。他以為是我舍不得他的好。其實是我的心痛的要命,被刀子劃過一樣。
回到深圳以後我每天都會做夢,夢裏有韶顏和若蘭,他們一左一右躺在我的身邊,黑色的風和巨浪拍打過來,把我們一起埋進了沙灘裏,有時候夢見若蘭的身體開出瑰麗的花朵,每一片葉子都衝我裂開嘴很誇張的笑,然後是韶顏的那種猙獰的臉,在我的眼睛裏循環過濾,最後隻剩下一把鋒利的匕首。
最痛苦的夢境是韶顏的離開,他在我沉浸在愛情的海洋裏的時候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我,沒有任何預兆的,也不留一絲痕跡。我的身體像被打開了一道缺口,鮮血汩汩的往外流。
疼痛蔓延到全身的每一根神經,我就撕開喉嚨大聲的哭喊,直到把沉睡中的自己叫醒,受傷的夢境遠比現實中發生的一切還要真切,深刻,並且苦不堪言。
因為被這樣的夢境反複困擾著,我決定離開深圳。再回到我的城市,發現一切都已經恍如隔世。
前來接機的人是李若蘭,將我錯愕不止的是她的手臂上挽的竟然是我的少年秦安之。你說這樣的流年,還有完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