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兒還來不及瞪那話多的林瓔,隻見兩個宮人抬了一麵金色的紗帳擺到趙王座前,宮人宣稟:“殿下到。”眾商客立即恭敬起身。
一個瘦削高挑的身影走到了紗帳後麵,旁邊跟著一個拿劍的護衛,也站在紗帳後麵。恕兒見趙王腳步沉穩有力,那護衛的姿態卻顯然不會武功,右側拿劍的手臂顯得沉重,右肩也往下垮著,感覺倒像個閨閣裏繡花的女子。恕兒恍然大悟,那女子大概就是趙王的妹妹獨孤清。
所有人都看不清趙王隱在紗帳之後的麵容,隻能看到他玉冠束發的挺拔輪廓,雖然坐得離他們不遠,卻自有一種高高在上、與世隔絕的威儀。他的聲音卻平易近人:“有老諸位商家遠道而來,使得寧和宮蓬蓽生輝,孤也是感激不盡。實在不是孤故意躲在紗帳之後不與諸位坦誠相見,而是孤臉上有可怖的傷疤,不願驚嚇到諸位。今日請諸位前來,孤是想跟諸位做一筆生意。”
林瓔抿了口茶,笑看著故弄玄虛的趙王,突然覺得九州五國,真是什麼樣的君王都有。有蜀國那個邪門的劍癡,有陳王那樣大敞著宮門縱容盜匪隨便偷竊宮中寶物的,有宋王那樣厚著臉皮寫信給趙王讓自己的妹妹登上美人榜的,有父王那樣寧願獨自征戰也不願妻兒陪在身邊承受危險的,還有趙王這樣喜歡隔著層紗帳跟諸國商客談生意的……
恕兒見林瓔舉止不敬,輕輕踢了他一腳,又搶過他拿在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
趙王似是看到了那一幕,淺笑了一聲,溫和說:“諸位盡可隨意一些,孤不在意虛禮。隻要諸位能幫孤出謀劃策,重振趙國商貿,別說是這點茶水,就是趙宮酒庫裏所藏最好的陳年好酒,也可以拿出來給各位品嚐。”
林瓔朝恕兒吐了吐舌頭,隻聽趙王緩緩道來:“百餘年來,趙國重農輕商,百姓雖然不愁糧食,卻難得繁榮景象。想當年孤也去過宋國玉都、陳國繁京、楚國臨江、蜀國紫川,但趙國平梁為何就沒有喧囂熱鬧的集市?趙國百姓隻知務農,集市之中隻有蔬菜瓜果、雞犬牛羊,其他物資,皆進購於鄰國,就連貨幣也混用陳國和宋國的鑄幣。孤嚐試多次,從集市到貨幣,從民營作坊到官營工廠,但百姓心中根深蒂固的種田務農之心始終不願接受新奇商貿,以至於趙國商業蕭索,物資陳乏。諸位都是各國商家之中的翹楚,若能獻上經商良策,改善趙國商貿之頹勢,孤有重賞。孤打算給諸位三日的時間,吃住都在寧和宮中解決,不足為慮。三日之內,每人寫一篇商策呈上。第四日時,孤從中挑選兩名佼佼者當堂論述,予以二人各自良田十畝,論述最優者,再得銀錠五十兩。這賞賜雖在各位富商眼中不足為道,但它隻是暫時的賞賜。等到良策啟用,趙國得利,孤會分其中兩成的紅利進獻良策者,為期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