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麟殿上人影晃動,話語嗡嗡。酒入愁腸,恕兒隻覺頭重腳輕。
衛軍將領逐個前來敬酒,她看他們,卻仍是西嶺十門八派的堂主。他們笑著叫她“主公”,她便搖搖晃晃地起身,舉起酒盞,:“絕世峰巔,承讓了!”
酒未入口,她腳下虛浮,便跌在了諸葛從容懷鄭
當年的骷髏門堂主,如今的衛軍右前鋒將軍許峰,關切地看著他們,提議道:“主公恐怕是聽了陳國那嗇渾話,心裏不舒坦,酒喝得急了一些,不如西嶺相公先帶她回去休息?”
諸葛從容亦不願在這氣氛古怪的慶功宴上多留,於是扶著恕兒,朝許峰點了個頭,:“那我就先告辭了,明日朝會見。”
許峰和一眾衛軍將領齊齊朝諸葛從容行禮告辭。他們誰都沒曾想到,數月以前,中秋月圓時,在懿斕宮裏當著三國君主、四國英雄跪拜成親的一對璧人,何等般配、何等郎才女貌,今日竟會在衛國複國的慶功宴上如此尷尬難堪。
坐在大殿之首的衛王望著那對夫妻的踉蹌背影,不禁長長歎了一口氣。
名節,究竟對一個女子有多重要,世間大概沒有幾個男人能比他更有體會。他深知,女子看重名節,堪比『性』命,因為女子的名節可以毀掉她們的『性』命。當年的齊國真公主,如今的齊國假公主,難道,你們是被齊衛婚書所詛咒了嗎?為什麼你們一個一個都要跟宋國的國君糾纏不休、自毀清白?
想到那個令他鍾情一生的女人,衛王獨自喝下一杯烈酒,將辛酸苦辣,一飲而盡。蕭憶,就讓我這人間惡鬼,一世隻念一縷芳魂。
諸葛從容扶著恕兒,兩人搖搖晃晃地一路走回了長緣殿。冷風拂麵,酒意漸漸消去了三四分,他們卻誰都不願率先表現出半分清醒。
北地春風猶未至,醉夢難返初見時。
假借蹣跚浮遊步,惟願與君相扶持。
那是很久以後,她回憶起這段兩人同行卻半醉半醒的路,親筆寫下的詩——她以為,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的詩。
諸葛從容一腳踹開長緣殿的門,“咚”的一聲,著實把正在裝醉的恕兒嚇了一跳。她從未想過,這個一直對她溫柔體貼、無微不至的男人,竟會在自己麵前發如此大的脾氣、用如此大的力道。她還不及反應,已被打橫抱了起來。
諸葛從容抱著恕兒大步走到榻前,借著酒勁將她一把扔到了榻上。
恕兒感到身上未愈的鞭傷隱隱有撕扯之痛,不禁蹙眉倒吸了一口冷氣,索『性』閉上眼睛裝睡。
諸葛從容卻連外袍都不褪,便壓到恕兒身上,看著她故意緊閉的雙眼,沙啞著問道:“你究竟有什麼事不能對我?我是你夫君,你有任何難言之隱,都大可對我坦誠相告。就算我聽了生氣,你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也絕不會怪罪於你。”
恕兒仍舊閉著眼睛,含糊道:“我沒迎…”
諸葛從容掐緊了恕兒的手腕,將她按在榻上不能動彈,沙啞的聲音中透著慍怒:“恕兒,你難道不信我嗎?你到底在瞞我什麼?還是你仍在怨怪我沒有提前告訴你真正的行軍計劃?怨怪我沒有去玉都救你?”
恕兒吱吱嗚嗚地了一聲“疼”,隨即慢慢睜開『迷』蒙的眼睛,卻不看諸葛從容,而是對著虛空道:“我沒櫻是你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