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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郡的裕王府門前,幾株紅海棠開得正嬌豔。
一個灰頭土臉、發髻淩『亂』的少女,跪坐在海棠花樹下,委屈地看著裕王府的府門護衛。
護衛環顧周圍看熱鬧的人,再一次朝那乞丐似的少女擺了擺手,一臉為難地勸解道:“丫頭,你快別跪在此處丟人了!要是王妃出來,你的命不定就沒了!”
少女的聲音像極嚎啕大哭,卻不見一滴淚珠:“護衛大哥哥,你就讓我進去見一見王爺吧!王爺一夕風流,卻怎忍在事後……扔下可憐的奴家便再不管?”
裕王府的護衛一臉尷尬,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又不敢對這來曆不明的女子動粗,隻得低聲對她:“丫頭啊,你快別再喊了!要不然,你跟我來,我找管家給你些銀子,可好?”
少女“哇”地一聲,哭得斷人心腸,竟又哽咽地哀唱了起來:“王爺啊!往昔得見玉麵郎,心也歡暢,身,也歡暢!君曾許諾,人海不相忘!妾亦許諾,情意綿綿長!怎曉得,一別數日相思苦,妾身姍姍來相訪,王爺啊,竟推托,心忙,身,也忙!王爺啊……”
少女邊唱,邊瞥見裕王府門前的花樹,於是繼續杜撰著:“王爺啊……可還記得?妾身名兒,叫海棠!”
圍在裕王府門口的一眾路人齊齊鼓掌,卻看不清那可憐女子的麵龐,隻見她的雙頰都抹了炭灰,脖頸處,還有一道觸目驚心的鞭痕。
海棠見圍觀之人越來越多,於是坐在地上,換了首唱詞,換了個曲,繼續高歌:“海棠本是良家女,奈何落魄到柳巷!幸得王爺幾垂憐,把酒聽妾緩緩唱……君曾許諾不相忘,妾心情意綿綿長!妾道君是富家子,怎知情郎是裕王!裕王家中有悍『婦』,悍『婦』不容妾身往!妾之癡心地鑒,隻願陪伴君身旁!”
楚地鄉音,陳國調,一曲唱罷,人群之中,便有老『婦』垂淚、老漢唾罵。
過不多時,裕王府的管家張全匆忙開門走了出來,忍著怒火問道:“姑娘何故在此喧嘩?如此不守『婦』道、不顧禮法,驚擾王爺,辱罵王妃,難道不要臉也不要命了嗎?”
海棠哀戚道:“妾身懷了王爺的孩子啊!是一張臉重要,還是兩條命重要?”
張全已年過半百,本是穩妥之人,卻因從未見過如此猖狂的女子,登時不知所措。
海棠懇求道:“張恩公,你就帶我去見見王爺吧!就算王妃要殺我,我也得死在王爺的麵前!”
張全蹙眉道:“你怎知我姓張?”
海棠誠摯答道:“張恩公,王爺與我夜夜笙歌、曲曲纏綿的時候,偶然提到要納我為妾。我就問他,他家中的人,可好相處。王爺便告訴我,張恩公是極好的人!”
張全對這甜言蜜語的潑『婦』甚是無奈,隻得對她招了招手,道:“姑娘請隨我進府,麵見王爺和王妃,把這莫須有的事情,個清楚!”
海棠輕快地站了起來,低著頭跟在張全之後走入裕王府,還不忘對那守門的護衛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