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品嚐滋味
深圳的股票市場早引起了林衛峰的注意。股票這東西, 過去林衛峰隻是在小說上見過, 在左拉的《金錢》, 矛盾的《子夜》中, 關於股市都有過大段描寫。80年代初中國股市的產生,製造出多少人一夜暴富的神話，林衛峰不敢想自己有這樣的運氣,但既然是下海從商, 股票不能不懂,要懂,就必須進入股市才行。黃宇全已給他辦好了股東代碼卡, 茹彬從濱江市又帶給他3000元錢, 他已具備了起碼的條件。他抽空跑書店買了幾本有關股票的書看了幾天, 又在深南中路找了一家新開的證券部, 忙裏抽閑去看了幾回。股票共有十幾種,但能買的不多,因為除了深發展和深寶安股票而外,其餘的股票每次至少要買一手也就是500股,最便宜的深華發也要十多元一股, 買一手就要七八千元,而他手中隻有3000元。深發展和深寶安是100股一手, 但深發展40多元一股,一手就要4000多元,隻有寶安20多元一股,他勉強可以買一手。他看了好幾天,終於下決心買一手寶安股。他排在“買進”窗口的隊裏,眼睛張望著櫃台裏麵電腦屏幕上不斷變換的價格 ,心裏給自己打著氣。他看到前麵一位十分文靜的小姐在向櫃台裏麵委托買進10手深發展,林衛峰心想:好家夥,一下子就是4萬多元,就這樣一位平平常常的小姐, 輕輕鬆鬆地就買了幾萬元的股票, 自己這3000多元捏了好幾天, 捏出了多少汗!
買了100股深寶安股票，把幾千元留給了證券部,林衛峰一身輕鬆,如同完成任務一般地走了。
馬主任準備帶著家小回濱江市休假, 臨行前把林衛峰找到家裏來交代工作。林衛峰比較細致地詢問了辦事處工作的一些細節,馬主任還算耐心地回答了他, 但有些事則表示不是短期能掌握的,遇到不好解決的問題,就等他回來後再說。林衛峰說,有些問題可以這樣辦,但有些必須辦的事恐怕就等不了。你現在不對我交代清楚的話,隻好往濱江市打電話找你,你在家休假也是難以安心的! 林衛峰“逼”著馬主任教他如何做報關單, 如何報關等一些具體業務,並在心裏暗暗地記住。
第二天,林衛峰早早來到倉庫, 讓賀師傅打開庫門,他進到倉庫, 又拿出自己做好的卡片,辨認著貨種。一會兒, 馬主任進來了,說要出貨,他麵色十分難看,好象有一肚子的話要對林衛峰說, 林衛峰左躲右閃地沒事找事幹,就是不想聽他說那些不知如何應付的話。
“小林呀,你要抓緊時間熟悉業務呀。”站在一個大貨堆上, 馬主任十分感歎地說。
到底沒躲過去, 隻好挺著了,林衛峰硬著頭皮頂住。
“我可能在這裏幹不長了。”馬主任仍是一臉嚴肅。
林衛峰心裏一動,他知道什麼了?
馬拉開了話匣子。原來關於他回濱江市休假後海豐苑的房子不許別人住的問題, 他除了私下裏與林衛峰交代, 當著麵假借說林衛峰讓別人聽之外,還嫌不夠,又專門打電話給汪總說這件事,而且又端出他那套理論振振有詞地說,那套房子既是辦事處又是他的家,不能隨便讓別人去住。他這番話惹惱了汪總, 汪總說,那套房子就是辦事處, 公司去人就是可以住, 你的家在濱江市, 公司早已分給你房子了。你回家休假前把工作交代好,否則出了問題你要負責任。準備把你調回濱江市工作, 你先有個思想準備, 具體怎麼辦等你回來之後再談。
馬主任說完這段過程之後就大發了一頓牢騷, 大意就是說他這些年在公司幹得多麼辛苦, 對工作多麼負責任,為人如何正派無私,而他的辦事處前任以及現在辦事處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如何損公肥私的,公司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是幹淨的。他一個一個點著公司領導的名字,邊說邊罵, 罵的很難聽:
“他媽的汪懷慶算是什麼東西,我還不知道他? 那個曲虹也啥也不是, 就會哼哼小曲,打打乒乓球,經常在汪懷慶跟前說這說那,汪懷慶就站出來替她說話,他們搞那些事, 我就是不願意說。小林,我告訴你,我知道你是通過曲虹的關係來的,你要想在這個公司站住腳,你就要和他們搞在一起,同流合汙,成為他們一夥,要不然,將來你也沒法幹,這裏的見不得人的事太多啦!”
馬主任漲紅著臉, 唾沫亂飛, 十分激動,越講聲越高。林衛峰勸他:“馬主任,我來公司時間不長, 而且剛來就到深圳了,和公司的許多人都不認識. 你說這些我也沒法表態, 但我勸你一句, 剛才這些話和我講過就算了, 不要再對別人講, 辦事處人多嘴雜,公司的業務員還有好幾個在這裏, 傳出去影響不好, 對你也不好,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