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幹什麼?我剛看了菜單, 最便宜的一個青菜也要16元!還要加上10%的服務費哪!”
那兩個也吃了一驚:“啊?這麼貴呀?”
“再晚一點,就不好往外走啦!”林衛峰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口氣說。要知道,那時他們的月工資才60多元哪。
林衛峰把這段笑話講給吳敏,她也笑個不住。
吃完飯出來,天色已晚。吳敏的宿舍就在附近, 林衛峰送她回去,到了那裏,看到她的宿舍是一個套間, 擺著幾張床。屋裏十分悶熱, 沒有空調,沒有蚊帳。
“怎麼連電扇也沒有?”林衛峰問。
吳敏說:“原來公司給部門經理一級每人發一台電扇,現在一共10台電扇壞的壞,丟的丟, 老說要給買新的,還沒發下來。”
林衛峰見外屋還坐著幾個男男女女在說話,一時也沒有走的樣子,便說:“屋裏有客人,你也睡不成,不如到我那裏住一晚吧, 衝個涼什麼的也方便。”兩個人出來, 林衛峰騎車帶著吳敏回到海豐苑。
比起吳敏的宿舍來說,海豐苑可要豪華多了。有空調,有電視,有衛生間,有熱水器。吳敏一進門就說:“你這裏可是太好了,隻你一個人住?”
林衛峰說:“現在還是辦事處主任的家在這裏。他回濱江市休假去了,我是暫時住這裏,將來怎麼樣還要看公司的安排。”
他簡要地講了一下來深圳前後的情況,就讓吳敏去衝涼,早些休息。三間屋子,馬玉為鎖上了一間,還有兩間,他倆剛好每人住一間。第二天一早,林衛峰簡單搞了點吃的,讓吳敏吃了,各自上班。他對吳敏說:“深圳這地方,來玩是一回事,真要來幹可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了。你在昆明的工作條件很不錯,我哥已經去了海南,你再到深圳......我希望你慎重考慮後再做決定。”吳敏說:“我現在是跟單位請的事假,這段時間我就是要體會一下,看一看.然後才能最後決定,謝謝你。”林衛峰說:“咱們就不用客氣啦,我也是剛來深圳,現在還沒有站住腳,也幫不了你多少忙,你有事就盡管打電話找我好了。”
沉寂了幾年的紡織品市場,從七月下旬悄然複蘇。業務電報和傳真如雪片似地飛來,公司電話和香港電話一天不知要打來多少, 從內地發來的各種品種的紡織品一車接一車地到貨。有用整車運的, 有用零擔、集裝箱的,還有用空運的、汽車運的, 光是去外運公司、北站、外運倉查貨提貨就忙了個不可開交。
出貨量也猛地大起來, 幾乎天天要裝貨外運,不是裝貨櫃車,就是裝火車。每次出貨,首先要接到業務部的電話和傳真, 按他們的要求與香港客戶聯係。有些客戶是從香港自己請車過深圳來裝貨,電話裏講清了裝貨日期和車號,車到了就要找人裝貨。先找倉庫的倉管部開電梯,同時要提前做好報關單到筍崗海關去報關,經海關檢查合格放行。最後接到客戶的電話或傳真通知貨已收到,準確無誤, 才算完事。這一係列的環節必須一環扣一環, 哪個環節出紕漏都不行。
住進海豐苑,電話比較方便了,林衛峰與小單通了幾次電話。小單除了告知他一些朋友的近況而外,還告訴他一些紡織公司的情況。公司對林衛峰還是寄予很大希望的,要他好好幹。妻子也來了電話,孩子挺好,身體不錯,上學也正常,就是想爸爸。她很後悔林衛峰來深圳, 不如留在省經貿委工作。說起這些事,林衛峰就氣不打一處來,在電話裏講得很激動:我走到今天這步田地,到底是為什麼,你不知道嗎?我在家等待工作這一年,你是怎麼對待我的,你都忘了嗎? 來深圳之前,省經貿委人事處來電話挽留我,你是怎麼說的?是你讓我在濱江市無立足之地,我不得不走,這都歸功與你,我得好好感謝你! 妻子在電話裏哭了,懇求林衛峰不要再說這些,她會在家好好工作,照顧孩子和老人, 等林衛峰回來。林衛峰說,我永遠不會再回濱江市!
茹彬也來了電話,訴說對林衛峰的思念之情。林衛峰問她現在過的怎麼樣, 她說已無心再過原來的日子, 丈夫整天隻知道出去玩牌賭錢,她也不願出去玩, 就是上班,回家照顧孩子,真不知今後怎麼辦才好。林衛峰說,從現在起,你就當根本不認識我,你不要打電話或寫信給我,我也不再打電話給你。你重新開始,好好對待你的家庭,就和從前感情最好時一樣,試一段時間看看怎麼
樣。茹彬勉強答應了。
曉寧也來了信,對林衛峰現在的情況和處境表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