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衛峰還是回到家裏。妻子正在做飯,見他回來,主動過來說話。楠楠跑過來,圍著他轉來轉去,倒是調節了不少氣氛。吃飯的時候,妻子與他隨意嘮著家常,他也就順嘴應付著。吃過飯,他問了問楠楠的學習情況,看一看她的作業。妻子和孩子進屋去看電視,他坐在方廳的沙發上吸煙。一直坐到很晚。妻子出來讓他進屋上床睡覺,他說:“我在這裏很好。”
第二天,林衛峰到公司去,汪總、文祥經理、高經理、曲虹等都在,林衛峰一一去見了麵，又到各個部室去轉了轉。大夥見到林衛峰都挺親熱,中午碰到王保文,非拉他出去喝酒,這就排開了:財務科,單證科,化纖部,亞麻部......這些部門很多人都在深圳和林衛峰打過交道,一見麵就是喝酒。中午,晚上都得喝。單證科的馮麗英和王建軍從深圳回來後,對林衛峰的事照顧得格外周到。公司前一段每人分了一架鋼琴,單證科全體出動,把鋼琴給抬到林衛峰妻子的娘家,弄上6樓。深圳市稅務局的人到濱江市,也是他們接待的,人家非常滿意。
林衛峰到省政協機關去看了看,大家對他都很熱情,問長問短的。中午,林衛峰找了李君、小季等十幾個過去不錯的朋友到附近的一家飯店,包了一間大房。林衛峰說:“今天我請客,大夥不要客氣,想吃什麼菜直管點!”
李君說:“你點什麼我們就吃什麼。”
林衛峰把菜單拿過來看看,對服務員說:“把這個菜單上所有的菜,一樣來一個。”
服務員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點什麼菜?”
林衛峰說:“你把你飯店所有的菜,每樣都給我們做一個!”
大夥紛紛說:“那有這麼點菜的,能吃得了嗎?”
林衛峰說:“咱們這麼多人,我還怕不夠吃呢!”
飯店老板從未見過這麼點菜的,親自跑過來招呼,讓服務員把幾張方桌拚在一起,鋪上幾塊雪白的新桌布,菜一樣樣端上來,盤子上邊放盤子,擺了滿滿一大桌。十幾個人喝了一個下午,喝掉了十多瓶“玉泉方瓶”，喝了個人仰馬翻。
林衛峰又去老首長王主席家看望,王主席已經離休了,見林衛峰來,很是高興。王主席的老伴潘姨也過來說話，王主席家的保姆王阿姨對林衛峰也非常熱情。林衛峰到深圳後不久,王主席的小女兒耀琳在國外因意外去世了,這件事對老兩口的打擊非常沉重.為了避免引起他們的痛苦,林衛峰沒有提這件事,可耀琳的兒子小虎頭還在王主席家,王阿姨把他帶來見林衛峰。孩子長高了很多,也不怎麼說話。
林衛峰問:“小虎頭,不認識林叔叔啦?”孩子笑一笑,沒說話,就跑了。
坐了一會,林衛峰起身告辭,從兜裏拿出1000元錢給潘姨,說:“來看老首長,也不知買什麼,拿點錢表示一點心意吧。”
潘姨說:“這可不行!小林你快拿回去,怎麼能收你錢呢?”
林衛峰把錢放在茶幾上,說:“我現在是生意人,恐怕隻會用錢來表達感情了!”
潘姨又喊:“老王,你看小林, 快說說,不能收他錢哪。”
王主席坐在那裏,沒有吱聲。
林衛峰走到門口,全家人來送,突然屋裏傳出小虎頭的喊聲:“林叔叔!林叔叔再見!”孩子終於想起他來了!林衛峰回過頭,見孩子在裏屋門後探出頭看他.他揮揮手,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兩天後,王主席的司機小陶來找林衛峰,說王主席要請林衛峰全家人吃飯。是個星期天的中午,林衛峰帶著妻子女兒前去，在一家海鮮餐館,王主席和潘姨、秘書許安和司機小陶都到了,擺了一桌豐盛的飯菜,開了一瓶茅台。林衛峰請王主席和潘姨坐了上座,他坐在王主席左邊,妻子和女兒坐在潘姨右邊,許安和小陶坐對麵。
許安說:“林老板,王主席和潘姨特別吩咐,要備些好酒好菜,這可是老首長一片心意啊!”
林衛峰說:“我和我的全家感謝王主席和潘姨,也要謝謝你和小陶。”
王主席說:“小林能喝酒,今天多喝一點!”
潘姨對林衛峰的妻子說:“你多吃一點,孩子更要多吃,這孩子多聰明可愛,就是瘦了些,多吃點東西。”
女兒說:“謝謝爺爺奶奶。”
妻子說:“她也不少吃,就是不長肉。”
王主席說:“小姑娘長那麼胖幹什麼,這樣就挺好，別像咱們家晨晨似的,那就太胖了。”晨晨是王主席的孫女。
吃著飯,王主席問起林衛峰到深圳後怎麼樣，林衛峰就說了說。王主席感歎道:“我退下來以後,也想給政協再做點事,和省財政廳要了50萬塊錢,搞了個公司,在機關找了幾個人幹,不到半年,把這點錢花了個精光,也沒掙來一分錢!”
林衛峰說:\"生意也不是好做的.機關那些人隻會花錢,您要把50萬拿給我,我保準給您掙來錢!”
潘姨說:“小林,你去深圳當大老板,比在機關可風光多了,走的時候連個招呼都不打!”
這句話可惹動了林衛峰的肺窩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潘姨呀,您這麼說我小林可不敢當。我現在也是給公家幹活,掙了錢也是給國家，算哪門子老板呢?要說走的時候沒打招呼,我承認。可是潘姨您知道我怎麼去深圳的嗎?”
王主席接住了林衛峰的話:“小林,你別說了。你走以後,省委組織部的孟部長給我道過歉,省經貿委的王主任給我道過歉,都說沒有把你的工作安排好。”
許安說:“衛峰,王主席說的這個事我當時都在場,都聽到了。”
林衛峰說:“王主席,你和潘姨對我的關心,我絕對領情。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雖然當時也有點賭氣的成分,可現在看來，還是走對了。在基層,在商海,可以學到很多機關學不到的東西。我還年輕,鍛煉鍛煉有好處。您放心,我會好好幹,一定不給您丟臉!”
席間,林衛峰拿出照相機,與王主席和潘姨合照了幾張,又與許安、小陶留了影。
小單和曲虹請林衛峰吃飯。曲虹談起來,說公司對林衛峰總的方麵還是非常滿意的。到深圳剛一年多,辦事處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解決了一些多年遺留下來的疑難問題，這都是大家公認的。
林衛峰說:“這些就不用多講了,虹姐,我想聽聽反麵的意見。咱們是朋友,你又是公司的領導,了解情況,我希望知道公司對我全麵和真實的評價。”
曲虹說:“要說不好的反映,當然也有。有人說你花錢手腳大,費用高。今年春節後公司有一次開部門經理會,當時剛從深圳帶回一些票據往各業務部分攤,大夥就吵吵起來了,都說深圳從來沒有過這麼高的費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介紹來的, 所以當時我的腦子裏‘嗡'地一下,就覺著他們都是在說我呢!還有人議論你在深圳有女朋友,就是指茹彬了。還說汪總對你太縱容,這樣的事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