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離婚調解一把淚(1 / 3)

段剛,宣開開,樂昌英來了。

“這麼冷的天,怎麼還有蚊子叫?”剛進的門,樂昌英就見飯桌東牆角的白牆壁上歇著一隻蚊子。上前一把一拍,那本來白淨淨的牆壁,拍出了一個黑汙點。蚊子入秋,飛力沒了,偶爾出來逮住個人,將血吸個飽,好過冬。見樂昌英伸手拍蚊子,宣開開打趣說:“嘿,小樂的手真靈巧,滅蚊手呀。什麼時候到我家去拍兩下。”說完望著樂昌英笑道:“現在的女娃真有福氣,不納鞋底,不織毛衣,馬上要不下廚房了。專要男人伺候。”

樂昌英“呸”了聲,笑著說:“開開師傅看起來伺候你家米琳師傅成了習慣了,說三不多順口呀。”轉頭對著房間裏的郎芬芸說:“芬芸姐,牆上拍了個點,沒的關係吧?”沒容郎芬芸開口,段剛搶著說:“不要說拍一個點,你就是把牆全拍黑了,也沒的關係。下個月分房方案就出台了。新砌的崗山泉小區,四百五十套呢。這裏還能住幾大天啊。”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可是要離開段書記嘍。”宣開開不無傷感。段剛安慰道:“鄰居分得開,咱這鄰居的緣分情義可是永遠存在的。”

說到房子,錢留生挺關心道:“段剛,職代會主席團會議對這房子怎麼講?”段剛一行三人圍坐在客廳飯桌旁,錢留生進的大房間拖出一把椅子靠宣開開坐下。郎芬芸進的陽台那間,嘴巴貼緊話筒蚊子般的聲音電話小妹,叫她趕緊來。她這時心裏才有了個大概,原來今晚來調解員調解哪。事先招呼也不打一個,難怪錢留生同慎潔說今晚不行呢,狗屁倒糟的,厲害著呢。搞突然襲擊,調解離婚啊,沒門。電話通了,郎芬春不在家,沒人接,真是急病遇到慢郎中,關鍵時刻,你這個秀才刀子嘴不見了。隻得又打到大姐家,喊她來擦擦邊鼓。說話不響,影子也可以唬唬人。就在郎芬芸電話時間,段剛正在客廳裏聊房子的事。

原來工廠近十年來,住宅的建設速度還是挺快的。先後建了四批房,最近兩批屬於半福利房。此話怎講?就是買下商品房,再分給職工,房價呢,按市場價打七折,其中還不包括住房公積金在內。自從利民鎮劃區後,這房價見風漲。平均房價由原先的九百多一平方漲到了一千五,正朝一千八的價位跑。盡管如此,與市區四五千的房價比較,還是劃的來的;地理位置又不賴——到市中心不過四十分鍾罷了,何況公交車挺方便的。這就是縣改區以後的第二個大變化,啟動了房價市場。第一個變化就是有了無人售票車,直通市中心。這利民鎮近來好事連台,郊區不郊。城區的職工,尤其是退休的,以及那些城建拆遷戶,一般都來這鎮上選房;同樣的價同樣的麵積,在這買一套房還可以再買個家庭轎車,不買車同樣的錢麵積大個三倍,住得多舒服。段剛參加職代會主席團分房專題會,初步形成的分房方案是這樣的:夫妻雙職工的,住房麵積在八十平方以下的,首先入圍;入圍以後,按照職務職稱工齡排序選房。根據職務大小有三個檔次的房源。總廠級的進一百二十平方的,分廠處室級的頭進九十五的——高級職稱享受副處級待遇。其他如科級中級職稱普通員工進八十的。進了不同的檔次按照工齡人口計分排序,學曆連同獨生子女不算分,大家都是獨生子女了,這一點沒啥,關鍵是這學曆,苦讀了四年大學,沒的待遇,美得那些沒學曆的。其中工齡又是按照夫妻一方最長的計算,一年一分,剩下單身職工就看房源了。

“你家芬芸的工齡比你長吧?”段剛側身問錢留生道。

錢留生掐著手指一算:“多三年呢,她多。”停了一會又說:“這不合理,大學應該算分。鼓勵大家讀書,體現知識分子政策麼。退休少算退休金就算了,這房子還不算,真是的。”

見到郎芬芸從房間出來,宣開開伸長脖子盯著段剛,示意他引入主題。段剛笑笑,繼續侃道:“學曆不算分,我在北京也讀了四年,一視同仁有啥辦法?這次分房,如果是單身,就算是帶小孩的,也得降一個檔次;並且說不定還分不到呢。錢廠,你這個揚式樓多大?怕是四十多點吧。”

“實際使用麵積才三十八平方,客廳來你們三個,隻能坐,不能走動了。”錢留生一見郎芬芸從房間出來,趕緊站起來讓座,又到自己房間端出一張椅子。

“我大姐要來。”郎芬芸對著宣開開說道。話剛說完,就聽到門外的敲門聲,郎芬琳來了。

郎芬琳一進來,宣開開裂開嘴笑了,嚷道:“芬琳,你今晚倒像個新娘子,這連衣裙還是絲絨的吧。”樂昌英上前摸了一把,又捏了捏,軟軟的,厚遝遝的,黑色絲絨,胸口一朵梅花帶點白色,肩膀平平的,明顯有個襯墊。“唉,這個辛桂生也是,這麼漂亮的媳婦不守著,下什麼海。我當初……”“老開開,你這個油嘴滑舌的,拿我們老太婆開什心。”郎芬琳臉色一黯說道:“你家那米琳更是老來俏,早晨拿把紅扇子七舞八舞的,你要當心哦;不要舞走了,現在黃昏戀的太多了。”宣開開看看段剛說:“好呀,她跟人跑了,我就跳三個跟頭。咱們身上這套工作服到了大街,暢通無阻。媳婦隨你挑。”

段剛心裏酸酸的。當初進廠的時候,柳昌勤為他作媒,介紹郎芬琳的。同學蒙雙雖然有點意思,但是並沒有敲定。事情進展本來還順利,眼看就要直奔主題,錢留生插了一句嘴說:“找老婆看丈母娘。”段剛心中迷惑,不明就裏,問道:“母女倆兩回事,怎麼叫看丈母娘?”錢留生解釋說:“今天老婆的身材就是丈母娘的坯子,一個模子衝下來的。”說得段剛頭腦一犯糊,加上蒙雙來的勤,吹了。原來這郎家母親葉蓓隻一米五八的樣子,足有一百三十斤;粗腰短腿,臉型肥肥的,尤其是那中間顴骨稍凸;不中看。雖說郎芬琳當時身材是可以,模樣挺俊的,特別是脾氣溫順,女人味十足。但是選妻是長期投資,一輩子的事。嬌妻吳娘,才算的人間樂事。蒙雙是北方人,身材好,三圍清楚。在校就是打羽毛球的,一笑那神態帶點媚,要多麼引人多麼引人。就是皮膚黑了點,不中看但是中吃,黑皮算啥?雖說“一白遮百醜,”氣質涵養足可抵得上那白的。再說丈母娘,眼不見心淨,管她粗呢高呢矮呢。有時找老婆就是這樣,一念之差。段剛慢慢冷淡起郎芬琳來。這戀人之間最敏感不過的就是個情字,有情無情,對方的一個眼神動作都猜得透。加上郎芬琳又不是那種拚命三郎,南方女子的戀情含蓄隱斂,屬於被動性,退卻是自然的。有得必有失,段剛有三次提黨委副書記的機會,泡了湯,個中細節,也是隻能意會不能言傳。今天晚間猛的一見,郎芬琳郎芬芸好似兩個母親的胎,至今她還是出落的象姑娘家似的,不僅體型沒變,連那膚色也白白嫩嫩的。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自家蒙雙自從子宮切除,整個的象換了個人,脾性更倔了,大概是子宮肌瘤鬧得鬼。段剛朝錢留生望了一眼,找老婆看丈母娘,也不盡科學。畢竟時代不同,你不是昨天的她,人為調節控製生長,減肥方法又多,怕啥?而郎芬琳靠什麼保持的呢,尤其是丈夫不在身邊,獨守貞潔空房,憑這點也是女中巾幗了。段剛無暇深入思考,宣開開見段剛笑眯眯的,那笑容竟然掛在臉上不動了,趕緊捅捅他。

段剛一冷靜,馬上轉了向,繼續說道:“分房,時間快了。約莫就在下個月吧。”

錢留生急忙問道:“哪錢呢,估計多少一個平方?”宣開開見段剛還沒將話題切入到主題,“咳咳咳”三聲,嗓子剛清好,郎芬琳嘴快說道:“房子事小,如果妹夫堅持離婚,我們看還是辦了吧。省得羅嗦不清的。”

“姐,你怎麼改了注意啦?”郎芬芸一聽郎芬琳說“辦了”的話,愣住了。上次三姐妹在一起討論,郎芬琳堅持“我心依舊”,死不離婚的呀。

“不是我改注意,你看看你的手,紗布外那紅紅的。幹啥,血的教訓還不夠呀。再說你身上……”一貫忸怩沉思老半天的郎芬琳今兒個倒來的幹脆,先挑破那層薄薄的紗再說,但見到郎芬芸的眼神,仿佛看到了郎芬芸遮蓋在臉上的那層紅紅薄紗,她還做著娘子的夢,隱隱約約還透著一種韻味;還是收斂一點,不能聽小妹的,不能直來直去,今天調解員在。

樂昌英看著段剛說:“今天我們班上少了芬芸,可受了苦。緊張得來,眼睛掃著那坯餅,眨都不能眨。否則大家還好換換眼睛呢。”

段剛打斷樂昌英話頭說:“既然郎芬琳講開了,也好有個了結。今晚我們來,就是調解的。穩定是大局。看你們雙方有什麼矛盾隔閡。俗話講一日夫妻百日恩。”“什麼恩不恩的,”郎芬琳不聽到“恩”還可,一聽氣就來了,拉起二妹的手膀,將襯衫捋到胳膊處:“諸位,段剛你也是書記,這人權,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