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一不小心燙了腳(3 / 3)

錢留生看著郎芬春拉著明敏腳左看右瞧,心疼不已狀,內心一酸。自己從此孤苦伶仃無人關愛,自己這身體得靠自己打理了。以前慎潔逢到他激動就勸導他默念兩個字:舒暢,當念到第五遍的時候,果真就會渾身舒坦起來,哪怕血壓高了也會自然平穩下去。實際上他肚子裏念的是“慎潔”兩個字,就像小學生背課文,一開頭就錯了兩個字。回到家,郎芬芸總是一杯那莉花茶倒上冷著,有啥煩心事經那香鬱鬱的茶味一衝,自然就平靜下來。這下倒好,一個絕情而去,一個成了同誌。觸景生情,彩旗紅旗都變了顏色,大有悲從心來的感覺。

這時明敏看到錢留生一臉疲倦樣,想到剛才風波乍起他癱坐在椅子上的情景,就說道:“錢處,我看到報紙上有個方子,說每天吃荸薺海蜇燉服,或者海蜇大棗煮服,對血壓有好處呢,靈得很:高的降低,低的升高。”郎芬春心裏罵道:活該,誰叫你同我姐離婚,自己出去找破鞋的,自作自受。看見明敏還要羅嗦他錢留生,就放下他的褲腳管說:“我走了,計算機控製室等我拷貝關機呢。你呀,管管自己,別人用不著你煩的,再燙了就完了。”“錢處剛才受他的刺激,你是他的小姨,關心是應該的。”明敏勸說著郎芬春道:“你做做工作,讓你姐複婚吧。錢處也是怪可憐的。中午到食堂買盒飯,長期不開小灶,對胃也不利。”

郎芬春眯視著明敏說:“你去勸好了,就你能。這是他自找的,誰叫他腳踏……哦,聽說人大代表三個候選人出來了?”明敏掏出口袋的選民證交給郎芬春說:“我委托你投票,下午我得去石陵市。再說我這腳背得擦點燙傷藥膏,現在有點辣疼。”“我下班就去拿藥膏,你騎車小心點。”說完拿著選票就走了。走到大樓門邊又回到明敏辦公室說:“你先回去吧,你到家就把腳浸在水盆裏半小時,塗點麻油就行了。小時候,我,我,”說著湊上嘴說:“我手膀胳肢窩裏曾經燙過一次,就是這樣治好的——那是在洗澡時燙的。”明敏說:“我怎麼沒有看到有疤痕啊?中午到你那讓我好好親親。”說得高興,身子就往郎芬春肩膀靠過來,那清香一陣襲來,酥酥的。明敏手不由得觸捏了一下郎芬春挺的隆起的部位,腳不料一拐碰到了桌子腳,“哎喲”聲才使他住了手。郎芬春“咯咯”笑道:“看你哦像個饞鬼,我還穿著羽絨服呢。”“我感覺到的,那個地方我是熟門熟路了。再摸一下。”

“去。”兩人說著出來,明敏同錢留生招呼聲先走一步,郎芬春急忙到機械分廠去關電腦。

全廠區人大代表選舉除了一個主會場外,還設有幾個投票點。幹謝東主持投票選舉大會,整個大樓十八個部門的管理幹部全部集中在主會場,依舊隻坐滿了大半個會堂,部分人出差去了。這天,廠裏喜氣洋洋,路邊的橫幅拉著,被風刮得“呼呼”的,橫幅兩邊的杆子一抖一抖的,就怕風大點會連根拔起。一片烏雲自東而西湧上頭頂。開了春,眼見“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還是這麼冷。春冷凍老鬼,此話不假。穿的真空棉工作服依舊擋不住寒,聽的計劃處的老仇議論道,這身上的棉衣說是二百出頭一套,裏麵到底是羽絨還是鴨毛棍子,一點不生熱。一邊的小笪笑說,老仇你就要退休了,混了一輩子了,這裏麵的進出還不懂?隱形的,就像隱形飛機,人眼看不到。老仇就打哈哈說,我知道,老馬發次工作服就渾身長次膘,這套外麵買最多就八九十塊了不得了。這時喻羊與官林笑著走進會場,小笪馬上說:“這代表投票,怕是早就內定好了吧,怎麼單單就三人。”坐在台上的幹謝東像是聽到了低下的議論聲,正正胸說道:“各位選民,這代表候選人幾上幾下才產生的。根據寧江區選舉委員會決定,委托宣開開主持會議。怎麼投票,有哪些注意事項,一會就請主持人說。”接著又談了這次選舉的重大意義,深遠的曆史作用,以及民主權利的再現等等。宣開開隨著幹主席的招手,開始上台發揮重大作用。

底下的都認識宣開開,老調解員,誰家沒點矛盾?加上他平時總是隨和著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性格,誰都喜歡同他聊上幾句。他呢,功夫也練到了家,葷的素的,政治的文學的,應說盡有。看著他的腳步一步一步邁上主席台,老仇開心道:“嘿,老開開走運了,退休前還撈到個機會登台主持,這可是廠級待遇。”小笪望了眼官林說:“工作需要,不講級別的。”“一輩子就等這一會,就這一次是真正露臉。平時他總是在人家家裏露臉。”說完喻羊也笑了起來。

正說著,宣開開已經走到登主席台的地板前。這地板靠牆頂頭,五尺寬。地板前排與台下相對放了一排課桌,上方一條橫幅顯眼得很:寧江區人大代表硬幣廠第八選民點大會。宣開開正步走到地板那裏前腳沒有抬高點,一腳踢到那凸出的地板上,“咚”的聲響,好在皮鞋前頭是硬邦邦的,腳趾頭根本不疼。隻是那“咚”的響聲嚇了大家一跳,倒震住了會場,頓時安靜了下來。宣開開又重新抬腿跨上那台階坐到了幹謝東身邊。他一坐下,眼睛掃視了一下會場,那眼神一股威嚴,餘光所到,不免讓人膽寒。怪道怕是調解閱人無數,練就了一雙銳利的眼光,有點象十月革命時期的契卡,那捷爾任斯基匕首眼光,直叫內奸無從躲藏。底下的人一陣惋惜,要是早點把他推到重要監督崗位,給他一點權仗,怕是心有邪念私利貪欲者少了許多,因為有那雙鷹眼。

“咳,”這一聲低下的都笑了,說話前清嗓子,幹部官大都這樣。“咳,選民同誌們,”宣開開上來就切入主題:“受區選舉委委托,讓我主持選舉,下麵通過本選點投票規則。先請本選點的領導小組成員台上坐。”應該增加幾人,就他和幹謝東,顯得勢單力薄;於是拉上陪坐的以張聲勢。在宣開開的召喚下,危平、崔生彬、貝津、殷維上台按照桌前三角牌名字依次坐下。喻羊好生奇怪,這人前的那牌子是上級來人用的,一個廠的幹嗎弄那個玩意兒?宣開開待他們坐定,朗聲朗氣念道:“本規則共十八條,圖個吉利有個‘發’。大家同意就鼓掌通過。”

低下的馬上合攏雙掌,就像念佛的和尚,七零八落的響了幾個“啪啪”聲。錢留生雙手合什,哈著氣。喻羊捅了他一下問:“錢處怎麼啦?張嘴哈氣不衛生的,細菌會進喉管。”錢留生觫然一驚回過神來。原來他人在聽宣開開講那投票規則,心裏想著慎潔,真的走運,怕是這一當上代表,無形中地位抬高了許多,類似於宰相家的傭人自然不同於七品官家的一樣。到底代表著全廠兩千多職工呢;還有八九百的退休老人的意誌。她的一句話,抵得上三千多句呢。怕就怕這選舉有貓膩,慎潔會出局。這時宣開開開始宣布名單:主監票蘇姍,監票員喻羊,計票員辛玲安樂華。大家沒有意見,請鼓掌。於是掌聲第二次響起在會場。

“全廠選民共二千九百四十人,委托投票六百七十人,缺席一百五十人,投票人數過半,符合選舉法規定。下麵請票箱。”說著看著,看到喻羊不動,提醒道:“下麵請監票計票人員開始工作。”就看到蘇姍從中間座位站起,盈盈一笑,水波似的眼睛巡視了一下前排,側身移動出腳,從會場中央小道碎步來到主席台。領導小組成員也不挪個位置給她,她隻得站著工作。“請監票計票員上台來驗箱鎖箱。”主監票的聲音挺亮,不亞於宋祖英的歌喉,甜脆亮,可惜她沒有學習樂理,否則不紅遍江南才怪。就憑她的身材也能傾倒萬千的歌迷。

錢留生推推喻羊,喻羊立起身邊走邊咕嚕道:“上午也不說一聲,怎麼想得起來叫我監票的。”田雲笑嗬嗬說:“你會監啊,要像護旗衛士那般,這可是最神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