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得到的情報看,鬼子在緊鑼密鼓地推進開拓團的營地建設,但遭到一些人一些武裝的反抗、反擊。大石嶺鎮漢奸隊半夜遭爆炸襲擊,鬼子的增援隊伍,或者是前去妄圖將其一網打盡的隊伍,也遭爆炸襲擊,所去隊伍全軍覆沒。更出人意料的是秀水鎮的開拓團營地竟遭到炮火打擊,整個營地被端了窩。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很難解釋得了的事情,特別振奮人心!不知這是什麼人什麼武裝幹的,但給我們做出了樣子。我們應該向他們學習,化整為零,三兩人或三五人一組,深入群眾之中,自謀生活出路,伺機打擊鬼子。當然要嚴明組織紀律,集中與分散,要有個令行禁止的章程。”
說話的是沈營長,站在他對麵的是參謀尤謀之。這地方叫迷魂坳,這塊似農家院子大的岩石,是營部開會的地方。早晨的迷魂坳,雲霧繚繞,太陽難以露臉,樹木、山石掛著霧珠。他倆身上的衣裳都濕漉漉的,看來在這裏已經站了很久了。
他們是抗聯三營的,是楊靖宇魏拯民的隊伍。日本侵略者的《特別治安肅整計劃》,瘋狂進剿抗聯武裝,三營按照團部分散打遊擊的命令,被迫進了深山老林。火烤胸前暖,風吹背後寒,艱難的露營生活,也沒有長久,鬼子又大規模搜山圍剿,在與鬼子極端殘酷地幾次交火後,隊伍傷病員大增,減員嚴重,為保存力量,在當地老獵人的指引下,進了這人煙稀少的迷魂坳。
迷魂坳在一條大峽穀的中上段,這裏樹木遮天蔽日,溝岔縱橫,溝岔與溝岔的地貌特征極其相似,就是當地常跑山的人,進來轉不上半天,隻要一不留神就也難以找到回去的路。因此,人們把這個大致的區域叫迷魂坳。迷魂坳,魂出竅,踏進易,出去少。從迷魂坳向上,是迷魂頂子,人進不了迷魂坳,這迷魂頂子就更是人煙罕至了。
三營在迷魂坳建立密營,依靠山下的獵戶籌集運送的糧食,已經堅持三個月多了。三個月多裏,鬼子漢奸有過幾次進攻,但三營有老獵人作向導,在迷魂坳裏與鬼子周旋,鬼子不敢過度深入,隻是胡亂地放槍打炮。每周旋一次,鬼子不但消耗大量彈藥,有時還被動挨打,傷亡不少。鬼子在進剿無果的情況下,據守大峽穀的出口十五家子,妄圖把三營困死在迷魂坳裏。
沈營長從衣袋裏掏出早已是折折皺皺的一迭紙,這是一段時間以來山下的情報,盡管他已看過多遍,但還是一張接一張地又在看,也又在說大石嶺鎮的爆炸,秀水鎮的炮火襲擊……
沈營長一時陷於沉思。接下來,他說:“時下大山裏是早春,山外已進入春天了吧。我們靠著獵戶籌集來的糧食,在這裏已堅持三月有餘。從獵戶的眼神可以看出,村裏老百姓的糧食也不多了,鬼子封鎖得也厲害,群眾難啊。山下這一片就七八個屯子,我們可是二百來號人呢。盡管是摻雜著樹皮吃,但也很難支持長久。況且這一半樹皮一半糧食,戰士的身體也難以支撐,病倒的在日漸增多,我們應該盡快改變當前的困難局麵,走出困境。”
“幾天來我也一直在想這事,我馬上拿出一個部隊的下步行動方案,供研究。”尤謀之說。
“最厭惡的是小鬼子的據點,這個據點不拔除,進出太難了。總是這樣翻山越嶺的,也不是長久之計。”看來營長已經有端掉據點的算計了。
鬼子的據點在十五家子。這個不到三百戶的屯子,曾駐紮過鬼子的一個中隊。鬼子妄想堵住大峽穀的出口,讓饑寒交迫的抗聯軍心動搖,或者是自己走出來繳械投降,或者是人心渙散各自逃命,或者是凍死餓死在迷魂坳密營。鬼子在這裏駐紮了二個月,估計抗聯已沒有多少戰鬥力了。現在隻留下一個小隊,但設有電台,一旦需要,即可急馳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