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河橋這鬼地方,剛剛放出去了一位大人物,江海灘上赫赫有名的首富鄒公子。
工場間對麵,是炊場和雷鋒同誌的潔白雕像,雕像後麵,是一號、兩號監。一號監關活死人,平均都要15年以上,幾百個人都要在這裏平淡無奇地度過十年乃至更長的刑期。相比之下,兩號監賣點更多,這裏有整個監獄的後勤中隊,負責炊場燒飯,還有設在四樓的監獄嚴管隊和設在五樓的青年實驗中隊,看管死刑犯的地方。
“葉大教育我說讓我老實點,不然就送我去嚴管隊,我跟他說你不把那幫人管好,讓我怎麼老實?讓我天天受他們欺負不說話那就叫老實了嗎?監獄嚴管隊開在那裏,總要有生意的!”,晚上快收封了,看到有個家夥對隔壁的夜執勤朋友這樣說話。
“嚴管隊沒幾個人能吃得消的,每頓給你半塊飯,幾根蘿卜絲。吃好老老實實坐在那裏,一動不能動。嚴管隊可能是我們整個監獄唯一的流盲中隊了,那裏不怕你不老實。每天從早上5點起,叫你靜坐到晚上9點。睡覺,也別想那麼安穩,夜執勤兩個小時就會過來踢你一腳,提醒你他在陪著你。”
這個神秘的地方,我有點興趣,但有點怕。
還有人真的就去了,而且就是跟我們一起從新收監過來,前幾天剛剛看到的那個,高長寬,腦袋很大,肚子更大的那個。聽劉小山說這家夥在新收犯跟他一個房間,組長說他欠產要靜坐,他不肯,他說你踏馬的組長算什麼東西?老子要是不被抓住,這一下就是一百萬進來了!老子無期都判了,還靜坐個鳥啊!你有種把老子送到嚴管隊去才算本事!組長上去一腳,就把組長給踢掉了,改造多年的老官司,不是那麼好惹的。
這一次去的原因,據說是拿開水澆小勞動。
“對麵看到了吧?鄒振義鄒公子也在那裏改造!你一個大學生算什麼?人家鄒公子多少身價你知道嗎?比我們的老狐狸還要多多少倍呢!不過人家身價大,官司也吃的好!”雷誌朋作為情報專員,人也熱心。
“吃飯嘛?他才不吃這種垃圾,人家直接有人到隊長的行政食堂把菜打好端來給他吃,你行嗎?肯定不行!他想吃什麼馬上就有人送進來,四菜一湯,想吃什麼有什麼!監獄不準抽煙,我們大隊犯人抽煙要嚴管,但人家可以抽中華!聽說他還可以在這裏打電話,開董事會呢!哈哈!想出去了,有景車開進來,把他接走,出了朝陽路147號的大門,馬上換一部車子,他就是另外一個人了!人家外麵有兄弟手眼通天、神通廣大,隻要晚上收封前能回來,就沒事。都是吃官司,人家什麼不能幹?想搞女人,還不容易麼?聽說他在兩號監,沒事就跟大家講明星緋聞,提起明星他就罵,人家什麼身價!我們的大富豪組長當年花30萬跟人家許**吃頓飯,跟人家比,差得遠呢!”
我想來這是對了,聽說這個灰蒙蒙的奈河橋,一百多年來關了不知道多少風雲人物。
“這個地方經過咱們黨的改造,條件已經好多了。以前這裏十字樓下麵有水牢,七號監上麵有天牢,風波亭!裏麵房間都加了兩扇不透風的鐵門,夏天給你關上,又悶又熱,爽死你!冬天房頂風窗上北風裹著雪花吹進來,冷如冰窟!兩號監現在還有橡皮監,隻給嚴管犯用!”雷誌朋說道。
“鄒公子已經出去了,一共三年,一天沒減!他們說出去的那天147號大門那裏擠滿了記者,記者等到天黑也沒等到鄒公子出獄,監獄考慮到這一點,人家老早從後門出去了!”
“出去不能說‘再見’,要說隻能說‘永別’”,雷誌朋頓了一頓,“記住!在奈河橋!刑滿出獄的,不減刑的,都是走前門,從147號那裏出去!像我如果出去就是,堂堂正正大門出去!你們這些想要好處的,在這裏麵就要夾緊尾巴做人,等到減刑了或者假釋了,都是從後門大理路那裏出去!走後門出去!”
“有道溝,過不去”
許愛平最近經常過來,他除了會給我帶點生活用品之外,還有各種書。
“書是我從四中隊的朋友那裏借來的,你喜歡看,我們輪流看。有空我把那個朋友也給你介紹一下。”
“你說這官司單位,不就你搞我、我搞你嗎?有啥意思呢?還是自己多看點書,增加點修養好。我現在已經不想跟那些人囉嗦了,感覺跟他們溝通有道溝,過不去。”
“愛平,我們到這裏來吃官司,也沒辦法。既然來了,就得為自己打算。所以我認為你,如果行的話,可以找個洋差混混。”
“這個哪能想混就混得到呢?”許愛平不無傷感地說,“好差使都被他們霸占了。我還是燙衣服吧,不過燙衣服也好,少些是非,還可以鍛煉身體!”
看他一身骨頭,筋骨還算不錯。
與安全員一個房間
天氣漸涼,外睡取消,調整房間,我變成跟常維剛和方其豐一個房間。
“不鏽鋼,你們房間老卵!一個南京**大學!一個早稻田大學!還有一個你,江海洋涇浜大學!”東西搬好,老狐狸出現在門口,“不是洋涇浜,是窩裏蹲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