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眼看她,帶著不屑,“所以,你費盡心機接近孟之陽,是為了調查莫氏?”
“是。”神情驀地一黯。
他譏笑著,“我就奇了怪了,明明消失八年的人,怎麼莫名其妙地又出現了。以你的能力,怎麼會混到這個年紀還是個服務生?”
“原來你早就懷疑我了。”
“我是為了孟之陽,才選擇相信你。”他眼神陰鷙地掃過她,“要是當初我沒有主動把你調到我身邊,相信過不了幾天你也會想辦法讓他來跟我說情。”
她咬著下唇,“沒錯。”
“所以,當你達到接近我的目的,就迫不及待甩了他?”
她默然,心口被擊中了命門,汩汩淌著血。
林歡冷哼一聲,“開門見山吧,我們莫氏到底怎麼了,需要你們公安費勁心思調查的?”
眼見他換了話題,她終於得到了喘息,“我想你不會不知道,莫氏的財務有問題。”
“就這個?值得你蟄伏大半年?”這其實也是連日來他心中的一個結,心裏隱隱開始有些不安。
“你隻是覺得在支出上有人挪用了公款,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在收入上也動了手腳?”他震驚地抬眼看她,隻盼自己理解偏差,她卻一字一頓地證實著自己的猜測,“你想得沒錯,有人利用莫氏洗黑錢。這個人是誰,你我都很清楚,不是嗎?”
他沉默了,平靜的麵色下隱藏著怎樣的掙紮,她並不清楚,隻是低氣壓讓她有些透不過氣。
暗自唏噓著自己也可以殘忍至此,麵對他和自己相似的遭遇,竟可以揭人舊疤後又狠狠地劃上新傷,把一向寬和樂觀的林歡逼至如斯境地。
半晌,他才嘶啞著開了口,“你想我怎麼做?”
“跟我們合作。”
他冷笑,“你們這麼本事,應該早就已經查到我跟他是在獄中相識。可是當年我剛入獄時,孤立無援、備受欺辱,你以為是誰站在我這邊;我刑期未滿,母親病重,你以為又是誰剛踏出牢門,家都沒回就去替我盡孝、代我送終;又是誰在我事業受阻的時候不離不棄,陪我風餐露宿。你以為世上的人都跟你一樣沒有心嗎?”
她聽出了他話中的對她的聲討,身子微微有些發抖,卻倔強地不肯低頭,目光與他對峙著,“是,我是利用了孟之陽,可是我從來沒想過害他。可是你呢,一味的縱容掩飾你的好兄弟萬煌,讓他一錯再錯,這難道是為他好?”
莫氏成立這些年來,無論外部環境如何,從未如其他文化產業公司那般急速擴張過。它一直在林歡的運籌帷幄之中,沿著穩紮穩打的軌跡,走著穩步發展的路子。雖從不曾是領頭羊,卻在行業中始終占據或多或少的一席之地。
在事業上林歡從未麵臨過如此內憂外患的局麵,然而讓他的莫氏險險麵臨脫軌的,竟然是自己一直信以為賴的人。
嘴上說著“我自有辦法幫他”,可是這一刻的挫敗感讓他有些不確定。
“事已至此,已經由不得你。有個事實也許你很難接受,但是我必須告訴你,他是替金三角的跨國販毒集團洗的錢。”毫不意外,縱使他再有臨危不亂的性子,此刻臉上也有了震驚和慌亂,她的眸色更為淩厲地逼視著他,“要是不跟我們合作,我想你很清楚,以目前的情況,你很難全身而退。”
聞言他劍眉上挑,眉頭不悅地皺起,“你這是在威脅我?”
“就算是吧。想想莫式,你難道想讓自己多年的苦心經營毀於一旦?這可是你為了紀念你母親莫笑君而建的。”
他難以置信的望她,神色複雜。不得不承認,她的話像一把利刃,手起刀落間,精準無誤地刺中他的命脈。
一開始他很難把看似柔弱的方魚與警察那般鐵骨冷心的職業聯係起來,直至此刻見識到了她眼中咄咄逼人的果決,才恍然自己已然不是這場角逐的主宰。
而方魚,她從他的無可奈何中讀出了自己的勝券在握。林歡再至情至性,也始終是摸爬滾打了二十餘年的商人。
情義和利益,他盡可能兩全;若不然,舍義取利。他若不是有著這般的理智和覺悟,又怎會有今時今日的地位?
果然沒讓她等多久,林歡站起身來,背對著她從保險箱裏拿出一疊文件,有些置氣地遞給她,“你要的東西。”
雅洛接過,認真翻看,一張張的證件照與腦海中的那張麵容細細比對,直至最後,她的心沉入了穀底,“就這些?”
“不管你信不信,檔案沒有錄入到人事資料庫的高層都在這裏。”言語中夾雜著濃重的不耐。
她合上文件還給他,“好,我知道了。接下來的日子,請繼續當我是你的秘書。合作愉快。”
不屑地冷哼一聲,“我知道怎麼做。”而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帶著警告意味緊盯著她的眸。
--“還有,不要再去招惹孟之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