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好意思的低頭笑了笑,眼中全是沉醉的溫柔,“一曲終了,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跟他說謝謝。他卻笑著說,你聽我拉琴,用什麼報答我。一般聽到這樣的話,我必定是立即掉頭走掉的。可是這次直覺告訴我,能彈出那樣動人的曲子的,一定不是壞人。也不知為何,我說,那我給你畫幅畫吧。”
“他就那麼安靜地坐在那裏,簡單的T恤,挽起的褲腳,眼神慵懶又那麼桀驁不羈。我畫過很多男模,可是這次,一開始我就不知道怎麼下筆了。我真的很用心的畫他,畫了好幾天,卻怎麼也抓不住他氣質中的神韻。這種挫敗感此生僅有,所以當他提出要帶我一起回清邁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後來才知道他父母是B市人,他卻自小在國外長大,從未來過這裏。我想圓他的心願,所以就把他領回來了。”
雅洛靜靜地聽著,隻覺著字裏行間都洋溢著的幸福。美麗至此的相遇,撩起了鳳沐雲深入骨髓的追求浪漫的執拗,所以才撥動了這顆挑剔的心吧。不論未來如何,至少此刻她是快樂的。
寧逸卻隻是淡淡地笑了笑,問道,“怎麼沒見他人?”
正要作答,卻忽然停頓住,流轉的眸光越過他們,漾開一抹甜膩的笑意。
兩人齊齊回頭,站起身來。雅洛偷偷打量著來人。冰天雪地的日子裏,他卻著一件V領的米白色毛衣,小露胸膛已見健碩,亮藍色的外套隨意地搭在臂上,深邃的眉眼中透著灑脫還有些許狂妄。她並不以貌取人,然而若不是沐雲方才描述過他們的邂逅和他的才情,她必然對此人的做派生疑。
思忖間已然到了眼前,他的臉上掛起微笑,恰到好處的禮貌,彎如新月的眸中透著專注和友善,“這位一定是沐雲常提的小魚了。我是何堯。”
有一瞬間的晃神,驀地明白率性至此的沐雲為何會淪陷,看似放浪形骸的帥哥一旦正經起來,殺傷力無疑是驚人的。
何堯的目光移向寧逸,“寧先生,你好。”
瞬間的遲疑,雅洛隱隱地感到寧逸偏低的氣壓,他卻終究還是伸手與他握了握。
何堯的麵容此時卻幻化成陌上的罌粟花,燦爛卻妖冶,邪邪地笑開了。有些熟悉的邪氣,好像在哪裏見過。
倏地全身的血液都凝結成冰,要把她生生凍在原地。
何堯,LawrenceHo。
四人聚餐,卻各懷鬼胎,氣氛多少怪異。鳳沐雲一直努力地想挑起氣氛,何堯倒是照常說笑,寧逸配合著笑,雅洛卻是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了。一頓飯在尷尬中收場。
心塞的感覺就是如此,漫延無際,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可LawrenceHo居然是鳳沐雲的心上人,世上真有如此巧合,雅洛簡直欲哭無淚。
她在不大的臥室內踱來踱去,百轉千回。
山頂初識,她說“不論背景,隻交知音”;獨賞日出,她心念友人,作畫相贈;相交不過兩三月,隻是兩麵之緣,她卻毫無保留地以誠相待,隻因認定了自己是可以交心之人。易地而處,若是自己的滿腔真情到頭來卻換來欺騙,諸多借口,恐怕也是再無法釋懷。
思及此,她更無法任由鳳沐雲沉溺下去,默默撥通了電話。
她的聲音聽上去興致不高,雅洛小心翼翼地問道,“何堯在你身邊嗎?”
“他被寧逸叫出去了。”
她愣了愣神,沐雲的聲音繼續傳來,“小魚,怎麼了?”
“沐雲,”好似舌頭打了結,終究還是心一橫咬咬牙,“你能放棄何堯麼?”
電話那邊沉默了半晌,“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因為……他看上去不是正經人。”
一出口就懊惱自己愚笨,這麼拙劣的借口騙騙單純的艾琪也許可以,如何瞞得過七竅玲瓏心的鳳沐雲。
果然,她幽幽地說,“小魚,我視你為知己,並不信你會有如此偏見。何謂正經?非要中規中矩、迎合大眾審美的才配是良人?可這世間又有多少斯文敗類。所以,小魚,你能不能坦白告訴我,何堯到底有哪裏不對勁,為何你和寧逸都要我離開他?”
“寧逸?”心中咯噔一聲,“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