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暗湧(3 / 3)

“幾分鍾前他也給我打電話了,說的是一樣的事。你們難道不是商量好了的?”

怎麼會這樣,寧逸難道也認識何堯?他們又是怎麼認識的,其中又有著怎樣的聯係?

一天之內,她那麼重視的兩個朋友,不約而同都被卷入局中,以為快要撥開的雲霧,霎時又以排山倒海之勢侵了上來。

“沐雲,我還有些事需要確認,今天我給你說的事能不能暫時先替我保密?”

“好。”本以為會被窮追不舍,得到的卻是簡單幹脆。掛掉電話,驀地眼中一熱。這樣的友情,她怕是終究有一日會辜負了。

李隊曾說她的弱點就是太感情用事,每每遇到自己在乎的,就無法自控,再不能保持一貫的客觀冷靜。她曾失去過的,太多,太重,像一根帶刺的藤條緊緊纏繞她的心,稍有牽扯,便會害怕,便痛不欲生。

隻是她現在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傷春悲秋。

何堯今年30歲,寧逸也恰好30歲;何堯在美國長大,寧逸曾留學美國;人海茫茫,何堯為何偏偏會纏上了鳳沐雲,還是他隻是針對寧逸而來?究竟是巧合還是其中的必然聯係?

她打心底裏期盼是巧合,然而終歸無法說服自己。

是了,寧逸從未提及過自己的過去。然而年紀輕輕就能在莫式舉足輕重,那個人會不會知道些什麼?心中忽然有了計較。

與此同時的半山腰上,來自西伯利亞的寒風呼嘯著,光禿禿的枝椏在汽車前照燈的光影中隨之亂顫,一派冬日的蕭瑟。

黑色的SUV中,兩點火光忽明忽暗,車內煙霧繚繞,兩個男人沉默著,一個麵色清冷,一個邪魅至極。

火光燃至煙蒂,寧逸隨手摁滅,“說吧,你來幹什麼?”

“沒什麼,大老板吩咐我過來看看你。”

吧嗒一聲,火光重新亮起,深吸了一口,“是嗎?”

何堯笑得狡黠,“大老板說,家裏快揭不開鍋了,讓你快點再弄一筆。”

“上次萬煌露了馬腳,讓林歡起了疑。我不得已棄車保帥,總要消停一陣。”

“所以我來協助你,你不方便親自出麵。”

“連萬煌都不知道是我,你們大可以放心。”

“大老板還說,再做兩筆大的,就讓你回去。他們年紀大了,想讓你慢慢開始全盤接管家裏的生意。”

搖曳的火光微微停頓,又是深深地吸入,白色的霧靄從鼻腔中呼出,在黑暗中畫著圈,半晌,他低沉地,“我知道了。”而後轉首,陰鷙地眯起眼,“還有,你給我離沐雲遠一點。”

何堯嘿嘿一笑,“真的是偶遇。”

“偶遇?難道不是你們一直在監視我?”他不滿地瞟了他一眼,“沒想到大老板連我都要留一手。”

“大老板是怕你心太軟,被女人……”

“在這裏,我讓你往東,你敢往東北試試?”他狠厲地打斷他,危險的氣息在狹小的空間內彌漫,“識時務者為俊傑,我想你應該明白,以後是誰當的家做的主。”

臉色驀然煞白,即使相識多年,也從未看過這個溫和的男人放過這樣的狠話。他一貫的邪佞笑容僵住。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明天就給我在沐雲麵前消失,不能讓她太傷心。否則我饒不了你。懂了嗎?”

不由地驚懼,何堯不是通世故,也明白巴結和順從才是出路。隻是寧逸在外多年,始終守在大老板身邊的是自己。久而久之,他便忽略了寧逸的地位在自己之上的事實,心底總隱藏著些不甘。

“懂了嗎?”陡然低了八度的聲音像是打了寒霜。

何堯仍在負隅頑抗,卻全然未曾注意,那微亮的火光閃著嗜血的紅,又狠又準地撲向了他,霎時在手背熄滅,滾燙的溫度卻仍嵌在他的皮膚內,他疼得大叫起來。

“懂了嗎?”宛如地獄中傳來的聲音裹著皮肉燒焦的氣味,他差點流出了眼淚,倉惶地求饒,“懂了我懂了。”

寧逸這才鬆手,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隨手把熄滅的半根煙丟出窗外,“這是給你的見麵禮,明白了就滾。”

他連滾帶爬地下了車,捂著手背踉踉蹌蹌地跑,中途慌張地回頭張望,暗夜中車內安坐的男人看不清表情,卻一派沉靜如水、溫文爾雅,仿似剛才那個魔鬼隻是他的幻覺,從未曾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