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實平和的話語,似是在訴說著與自己無關的往事,隻是專注地低著頭,溫柔地撫摸著他愛了一輩子、幾乎為之奉獻了所有的物事,也是他心內不變的執念。
她盯著腳尖,“葉伯,如果,我說如果,我正在做一件事,在我的信念中它是對的,可是卻不得不傷害我很在乎的一些人,甚至與他們為敵,你說我該怎麼辦?”
“丫頭,人生在世總有些牽絆,阻止你做想做的,有時我們不得不心狠放棄一些。如果為難,就不要想太多,跟著心走,它會帶你去你認為最正確的地方。”
“跟著心走?”
她喃喃地重複著,眼前普通的泥巴在葉伯的巧手下雕琢成心形的容器,好似她迷茫的心也豁地明朗。“我明白了。”
雅洛半倚沙發,不知為何,今日手機屏幕的光亮尤其紮眼。手顫抖著,心卻已然堅定,輸入框內字字分明,“徹查寧逸。”
再合拍的兩支曲調,若是錯漏了一個音節,便注定殊途。人和人之間也就是這麼微妙,上一秒還在把盞言歡,下一秒就開始虛以委蛇。
雅洛原是個認死理的人,喜歡黑白分明,現下的情況卻讓她如坐針氈。她出於個人的愧疚想要避著寧逸,可是現實卻是她得多接近他的同時,還要忽略他所有的好。她也常常迷惘著,若她隻是尋常女子,又或是並未身負現下的任務,如此雄才大略又細膩體貼的男人,即便他踩過了界,也無論如何讓她生不了嫌隙吧。隻可惜,天意弄人。每每思及此,她便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是的,她不能這麼的,是非不分。
隻是分了是非又如何,就能坦蕩地麵對所有人?隻是給自己一個正麵的心理暗示罷了。
比如這天,避無可避地還是遇上了孟之陽。
說來她當總裁秘書也有好幾個月,遇上他的次數卻屈指可數。他確實很忙,整日在外地拍戲跑通告,而其中有多少她的緣故,讓他盡可能地躲著,就不得而知了。
他的經紀人劉姐同他一道前來見林歡,雅洛無可奈何地招呼他們,卻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尋常。她不敢在他身上停駐眸光,隻是隱約察覺了他氣場中的萎靡。劉姐更是冷著一張臉,進去前冷,出來後更冷。
孟之陽幾乎把她當成了陌路,卻不能平息她此刻關心則亂的焦躁。不知出了何變故,明知窺看隱私不對,卻百爪撓心般隻想弄個明白。
她無法控製地尾隨著他們去了露台,藏身於玻璃門邊的牆角。雖已不是第一次當梁上君子,卻第一次沒有正當的借口,心怦怦地跳著。
劉姐鐵青著臉,“孟之陽,你到底怎麼想的?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推掉?那是好萊塢!國內多少大腕求都求不來的!”
他抿了抿嘴,“寂川會比我更合適這個角色。”
“你這兩個月已經不是第一次讓戲給他了,你是好心,可是提攜新人不是這麼提攜的!”壓下怒氣,“你是不是為了那個方魚才不去美國?”
猛然聽到自己的名字,雅洛四肢一緊,遠遠望見孟之陽臉色白了白,“不是的,是我自己不想去。”
“不想去?”隻聽她冷笑一聲,“哼,前兩年不知道是誰,說要讓全世界都看到自己的。”
雅洛有些懵。有些不好的預感,他放棄這大好的機會,是為了自己。可是轉念又想,明明他即使在國內,也會是聚少離多,無法時時陪在身邊,這樣做的意義何在?也許他有其他的顧慮吧。
果然,隻聽他無奈地打斷她,“劉姐,你忘了,我跟夢瑤合作的新戲春節後也要開機了。”
頓了頓,又道,“事已至此,林總和好萊塢那邊也同意了讓寂川去試鏡了,他會比我更出色。就這麼算了吧。”
“算了?孟之陽,檔期可以調,可你這是在自毀前程。這個圈子一向是一代新人換舊人,你別以為你現在正當紅,一不小心就被人拍死在沙灘上了。”
她嗤笑著轉身,真相已然大白。孟之陽他終於開竅,選擇對自己放手。而為了金夢瑤不惜折了前程,傳出去恐怕又是一段佳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