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初(1 / 2)

一路往北,天氣愈加幹爽,景色也漸漸濃鬱。

新電影的宣傳總算告一段落,已經紅紅火火地上了映。孟之陽得了幾天空閑,便決定帶雅洛回趟槐城。一來是想著她老是悶在家裏,總要拉出來曬曬太陽去去黴味。二來那裏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一個不缺親情的家,也許可以讓她更快地走出來。

雅洛卻是有些不情願,難得他休個假,兩個人在家也挺好,不想他開著車來回奔波。隻是看他興致高昂的樣子,卻也不忍拂了他的意。

來的時候雅洛是勉為其難的,回了槐城,她也是從一個家宅到了另一個家,連著兩天,她隻是陪母親買菜出過門而已。

隻是世間總有些玄妙的緣分,這小小的槐城,使偶遇變得簡單起來。這一出門,雅洛便遇上了故人,她曾經的未婚夫,言浩淼。

初識時,他便是一個不苟言笑之人,後來也許是多了那層關係,所以才在他眉目間偶爾能尋出些溫情。而他終究是十分理性的,分寸之間,拿捏得當。如今再見,他便又是那個嚴謹務實,風月無關的言副檢了。

他們畢竟是和平分開的,並未結下什麼深仇大怨,於是便尋了間清淨的咖啡館,坐下聊聊彼此的近況。

“我後來回過K市,去辦調崗手續……也去了家明的葬禮,可是沒見到你。”

“嗯,我沒在。”呷了口咖啡,苦澀在味蕾蔓延。

他看著她,眼眸是平靜的,隻有殘留的點點憂傷。

人往往在傷痛中,本能地尋找治愈的良方。而自己,大概不是她的良方。

兩人之間從來都不怎麼多話,現在更是說不上幾句便沉寂一會。

斷斷續續大約聊了半個小時,浩淼忽然說,“小魚,我要結婚了。”

“好快。”雅洛訝然,眼底的喜悅卻是分明的,“是白蘭吧,恭喜。”

“嗯。”他低著頭攪著杯中的咖啡,叮咚聲在小而靜的空間中愈加清脆悅耳,“沒想到,我們兜了一圈,最後都回到了最初。”

她笑了,是祝福也是釋然,“我也沒想到,有一天還能跟你坐著聊聊天。我們應該算是最平心靜氣的前任了。”

他也難得有了笑容,“大概是因為,我們從未真正相愛過。”

五月,槐城的日光仍是溫和含蓄的,綠草剛剛如茵,氣溫恰好宜人。

孟之陽卻沒法將雅洛拖出家門走走,隻好厚著臉皮早中晚定時定點地往喬家跑。

喬父看著好笑,再者他們回來之前,關於家明的事,孟之陽就曾向他們透過些口風,知女兒還是有些心結,便幫著他將她趕了出去。

驅車到了郊外植物園時,雅洛望著大門,覺得有些恍惚,故地重遊,她卻記不清隔了多少年。最後的印象,是才與她一般高的孟之陽,將她收集的樹葉標本散了一地。

想起往事,她不由地笑起來。如果當時的她能夠預知未來,她大概還是不會相信,這個看來極盡幼稚的男孩,竟會在她的生命裏畫下如此濃墨重彩。

見孟之陽停好車過來,她便斂了笑,一本正經地望他。

他會了意,“帶你見個故友。”說著牽了她的手,卻往反方向走去。

拐了個彎,視野卻豁然開闊。那是一片起伏的草地,並不算大,卻青翠欲滴,像是嵌在城市中的綠明珠,那頭與湛藍的天緊緊相依著。

青草的芬芳令人迷醉,孟之陽拉著她,繼續往地勢最高的那處走去。

卻在半坡就頓住了腳步。那一團墨綠濃雲,樹蔭如蓋,氣勢如虹。如此巍峨的槐,承載了她回憶的槐,她又怎能一眼認不出來。可是它不是隨著學校旁的小樹林一齊消失了嗎?雅洛轉首,卻見他正看著她,墨黑的瞳中有溫暖的笑意,微微點頭。

那時他也以為它從此不見了,隻是覺得遺憾。後來想想,覺得現在已經不是亂砍亂伐的年代,這麼一棵珍貴的古樹,應該不至於被隨便砍了才是。於是他幾經打聽,才得知它本應被移栽到植物園,卻因體型的關係,在旁邊的這塊草地重新紮了根。

現在見到她驚喜的樣子,更是覺得沒有白費之前的那番折騰。於是他輕輕地附在她耳邊,戲謔中透著認真,“感動嗎?不如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