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族長李國昌召集了族中的幾位領導人物進得帳中議事,李克用子存勖、存霸、存美、存禮、存渥、存乂、存確、存紀。(存渥與存霸、存紀皆李存勖同母弟),族人李兄寧(李兄用族兄)、代州雁門人郭崇韜,朔州馬邑人周德威等沙陀百般招納過來的漢人名將都來到了族長的帳中,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沉重。
座中郭崇韜是個年輕儒雅的青衫男子,雖然身在塞外雲州但是他卻仍是穿著一件象征著文人身份的冠服,顯得整個人氣宇軒昂!做為沙陀人部中數一數二的智囊,整個沙陀人上下對這位早年因禍而逃到沙陀部中的漢人顯得非常尊敬,此刻他正坐在席間默默無言,在他身邊的一個同為漢人的高大威猛的漢子正是當日擒獲過朱友文等人的周德威,此人舉止氣度凝重,很是有大將風範!
族長李國昌的聲音充滿著焦慮:“諸公想必都已經知道了,我雲州城中上上下下糧草不夠一月之用,一月之後該何去何從卻不知道大家有何意見?”
眾人臉上同樣也透露出了危機感,是啊,城中隻夠一月的糧草了,偌大的雲州城竟然連一年的糧草都支付不足,這卻怎麼是好,難道一月糧盡之後讓沙陀人再回到逐草而居的遊牧生活裏去嗎?那雲州這些漢人又該怎麼辦,這些相信沙陀人能夠給他們帶來溫飽生活而背井離鄉的漢人又該如何是好?
身為漢人的郭崇韜當然知道這其中的重要性,若是沙陀人一離雲州城,其他的那些虎視眈眈的勢力便立刻會占據此城,而一旦這些所謂的中原正統勢力占據了雲州,那麼那些曾經因為自己信誓旦旦說過的沙陀人統治者定會比漢人統治者更能給人帶來好日子的移民們又該怎麼辦?重新回到納糧、交各種苛捐雜稅的日子裏去嗎?
心中一驚的他脫口而出一句話:“不能,絕對不能?”
眾人目光齊刷刷地射向了他,他臉上一紅,為自己的魯莽感到些許的不安,這不是一個泰山崩於前而臉色不變的謀臣所應有的表現。
幸好李國昌來解了圍,頗有長者風度的他對於這些剛加入沙陀軍的漢人一直是以寬厚對待而聞名的。
“不知安時(郭崇韜字)所言何事?”李國昌的聲音雖然顯得蒼老,但是卻給人以一種異常溫和的感覺。
郭崇韜拱了拱手道:“大人,剛才在下是在想一些關於我雲州城中漢人何去何從之事,在下正為此事而憂愁,大人可千萬不要讓這些因您的威名而投靠到您麾下的漢人百姓流離失所啊,如果城中沙陀族人一月之後糧盡棄了此城的話,那無兵無糧的漢人百姓麵對各種覬覦雲州勢力可隻能引頸就戮的份了!”
微笑著的李國昌不語,隻是把目光轉向了李克用。
李克用會意,有著震撼力的聲音震得眾人耳中嗡嗡作響:“我沙陀人絕對不會放一名歸附於沙陀的漢人百姓死於那些該死的狗雜碎的刀刃之下,隻要有沙陀人活著的一天,定會保雲州城中漢人無虞,這是族長的意思也是整個沙陀人的意思!”
整個帳中之人開始歡呼起來,漢人自然為漢人的命運有了保障而感到高興,而那些沙陀人卻也本著義氣為先的族長的英明決定而欣慰。
塞上好男兒,怎會因為畏懼於自己性命而棄天下蒼生於不顧呢?
李存勖看著激動不已的眾人默默在心裏念叨!
為了活命,為了保護這些相信自己族人的漢人,一切看來隻能用武力來獲得糧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