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漫道苦旅(2)(1 / 2)

石頭聽進去了,可是又沒有折法兒。

這些武裝都是自發組織的,裏麵什麼階層的人都有:有的是敗落的滿或蒙古族貴族子弟,有的是出家的僧侶,有的是放牧的農奴,有的是販賣毛皮的商販,有的是沿街的乞討者等等,總之,他們共同的一個目的就是把日本人趕出草原,而且他們個個都在長生天前麵發了誓言,誓願與草原共存亡。

這些路過此地抗日武裝,都知道石頭是一個十分慷慨的牧羊小子,而且十分細心。退下來的傷員基本都給送來,讓石頭照料。石頭義不容辭答應,他也親手埋葬了幾個失血過多致死的傷員,就像過去埋葬他的主人一般匆匆挖個坑,上麵鋪些草,埋好了,燒些紙錢,敬上三杯馬酒,跪磕三頭。

漸漸的,他和那些傷員混熟了,雖然誰都沒有聽他說過一句話。大家有時候覺得和他相處憋屈,好像跟一根木頭說話。而這根“木頭”總在不停地幹活,吃飯時送來肉和水酒,有的傷員需要他喂食,還有的傷員需要他處理屎尿。他沒有一句話,更沒有怨意,料理的讓大夥兒十分舒心。

尤其晚上,一個破爛的帳包裏躺著幾個男人,剛開始,石頭在羊圈裏睡,大家不忍心,還是把他叫了回去。幾個大老爺們,漫漫長夜總得有個話茬兒消遣吧,你扯東,他拉西,說的不亦樂乎。隻有石頭一個人靜靜地躺著,在豎起耳朵聽。大家說了半天,突然有人說道:“石頭呢,他不可能是個啞巴吧?哎!這麼好的人,咋就不會說話呢?”

另一個接上話茬,也說道:“也許石頭是膽小吧,可那麼累死累活地幹活,真頭一次見,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麼呢?”

有人咳嗽幾聲後,也摻和上,“他頭發蓬亂,滿臉胡子都垂在胸部了,要不是相處了這幾天,還以為遇見狼人了,你們再看看他的手,像副鐵手,放在哪裏都是一股子勁兒!”

有一個傷得比較重的,沙啞地說道:“我看石頭一點不傻,我的腿骨都是他給接上的,彈片也是他用羊刀摳出來的。他有本事,做個江湖大夫不在話下。”這人疼的哎呀了一聲,不說了。

這些人當中,有一個可能是頭頭的人,翻了一下身子,臉朝著石頭的背輕輕推了推了,說道:“石頭,睡了麼?”

石頭趕緊也翻過身子笑了笑,那人一隻手搭過來放在石頭左肩上,拍了拍,客氣地說:“住了幾天,還沒有自報家門呢!——俺叫阿木爾!”“你猜俺們是怎麼得知你叫‘石頭’的呢?”

石頭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情。阿木爾好像更來了興致,便說,“有一次俺和一個弟兄在你這裏歇腳,因為一件事,俺大聲喊他笨地像石頭,俺那弟兄不服氣,提高嗓門就說,‘石頭?石頭又咋了?還不是沒死嘛!’他剛說完,你匆匆跑了進來,還以為俺倆叫你呢。後來,才知道你叫石頭!”

說話聲停頓了片刻,又一個人說道:“石頭,你一定忘了,上次就俺說的,後來不知咋的,你的名字都傳開了,像隻善良山羊糕子的名字流傳在西麵的荒地上。哈哈,咱們夠有緣的!”話音剛落,氈包裏響起了一片不均勻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