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野性之火 (1)(1 / 2)

常理上,放牧人是要浪跡大草原的,但石頭不同,如果不是日本人入侵的緣故,他可能還不會離開那片牧場,因為有了感情,成長經曆讓他學會了不是反抗,而是承受,甚至於成了一種習慣。當遇見阿木爾時,全變了,一夜之間喚醒了他被壓製久了的沉睡的靈魂。他明白了在草原之外,還有一個更加神聖的“草原”——國家,假如有一天,他沒有了國家,沒有了自由呼吸的空氣,那他自己是什麼呢?阿木爾是一個開導者,知道如何打破石頭長期以來形成的那種羊悶騷的性格(骨子裏有火氣,但罩在頭頂的籠子告訴他,他是一個卑賤的放牧人,這個世界怎麼劇變,與他毛點關係都沒有。)。而石頭天生一個特殊的優點是善良、豪情,他不可能像自己的名字一樣是純粹的“石頭”,他會思考,隻是深埋在心裏,怕被無情摧毀掉。他經常以他自己的方式去理解自然與人類的關係,當他在主人階級意識中得不到平等時,他就住進羊圈裏跟牛羊馬建立了平等的秩序,他也賦予了它們尊嚴。

在這個年代放牧人身上,這些優點是很難具備的。放牧人的人身都不自由,全部是貴族的奴隸,和圈養的牲畜一樣被任意買賣。怎麼可能有那些不切實的“非非之想”呢!在石頭看來,那些苦難算不得什麼,他熱愛草原,即使馬鞭子把他打得皮開肉綻,骨頭卻不會因此而酥軟。

當他遇見阿木爾那幫人的一刹那,就決心要幫助他們。他心裏明白,既然一匹狼可以救他的命,為什麼他一個人不可以幫助另一些人呢。再說,從那幫子人聊天中得知了日本人是怎樣殘酷蹂躪中國人,怎樣踐踏美麗的山河。石頭雖沒有說話,但血液充滿了深深的仇恨。他也清楚草原自有殘酷的血腥法則,但他更明白那是長生天為了草原明天的無奈之舉。而日本人那群無惡不作的野獸廝殺中國人時,生來作為中國人的他,胸腔中迸射出無數的熊熊烈火。

在阿木爾兄弟們康複離開後,石頭沒有和他們一起走,但他心裏是明鏡兒,一定要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西路是陌生的,更是艱難的。當初阿木爾並沒有告訴石頭去西邊的艱苦程度,從中部到西邊邊陲,除了靠很強求生的經驗之外,沒有強大的精神意誌力也是絕對不行的。綿延數百公裏的路程,起初要經過一些牧民村莊,淌過幾條從遙遠西邊流來的神秘河流,再漸漸就人煙罕見了,還要跋涉沙漠。這些還僅是客觀要麵對的一些自然環境,最讓人防不慎防的是沿途的土匪,還有國軍遊兵。若不幸遭遇這幫人,要不財務被洗劫一空,要不被抓人充丁,基本活路的機會少之又少,而西邊土匪和遊兵甚多,且互相狼狽勾結。不管怎樣,都是貴族王親的爪牙(無賴),這群人(雜碎)奉行搶來主義,隻要能勾起欲望的一切東西,都統統靠血腥手段占為己有,甚至為了女人和珠寶可以出賣國家。一些王公就勾結外國肆意出賣國土,日本人的刺刀殘殺國人的時候,還有部分貴族的公子竟然充當了走狗。

無法預料的現實之路,充斥著種種未知。也許再不能見到阿木爾了,也許被迫成為土匪的蹄子,也許考驗不過嚴酷的自然環境,......

而在這個“可惡瘟疫”蔓延的時下,死又有什麼值得可怕呢?

一個如土地般粗樸的心,已經強烈的覺察到,必須拿出決死的信念才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