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燈吹熄了,鐵蛋和阿爸回到另間屋擠在一個被窩鼾鼾入睡了。兩個女人和兩個女孩子也是擠成一團,春兒睜著眼睛,看著上空的一片黑暗,臉貼著武相萍大姐,她輕輕說道:“俺嫁就要嫁石頭大叔這樣的男人,心眼好,又肯下苦幹活,你看看大叔對羊都那麼好,比那死去的木順爺爺強多了!”
這時,二妞也應和道:“是啊,是啊,春兒姐把俺想說的都說了,可惜俺就不會說!”
吳麗俊從被窩裏伸出手,輕輕擰了擰兩個孩子的鼻子,笑了笑,說:“哎呀,哎呀,看來我們的春兒和二妞長大了,待嫁的大閨女了啊!”
彩雲背靠著嫂子,也嗬嗬笑了,輕輕說道:“你們那石頭大叔又什麼好啊,腦子笨如他的名字,一天不啃聲,就知道幹活!”
剛說完,兩個丫頭就不約而同噓了一陣,春兒都快爬起來了,大聲朝著彩雲說:“哎呀,彩雲姐真會說,吃了甜盈盈的葡萄,還說酸溜溜的!”
逗得幾個人被子都快掀翻了!
彩雲笑的最開,她半天都止不住,“好,好,好!嫁吧,嫁吧,鬼丫頭!睡覺啊。”
四個人都酣然睡去了,隻有吳麗俊眼睛閉不攏,她兩隻手疊放在枕頭上,墊著頭,想象著阿木爾和石頭,兩兄弟勾肩搭背說說笑笑,她和烏倫珠日格坐在旁邊靜靜地聽著,而且手裏不停地打著毛衣,帖木日布赫和表弟正在不遠處嬉戲,......
夜已經很深了,她還想象著,醞釀著:
——什麼是幸福?
丈夫和孩子如春天燦爛的微笑
不是遙想不及的夢,不是黑夜空房中老鼠竊啃木頭的吱吱聲;
什麼是幸福?
丈夫輕輕拭幹愛人的眼淚,
兒子澤澤地含著母親乳頭依偎在溫暖的王國裏;
什麼是幸福?
哪怕一間破爛的,借宿的廟屋,
炕頭始終是丈夫柴火的餘熱,
敲打盆碗始終是孩子成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