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凡伯剛直力查奸行 榮夷奸計陷害忠良(2 / 3)

官兵一湧而上,揭開箱櫃,隻見金光燦燦,搜至最後一車,乃是一駕載人篷車,官兵拉開篷簾,隻見兩名千嬌百媚的美女坐於其中,將官喝道:“爾為何人!”美女操著軟儂的江南口音言道:“小女為越國西湖之人,被越國選為貢女,來獻天子。”將官又追問道:“既獻天子,若何往榮國而去!”越女聞言落淚言道:“小女被榮大人扣下,居為已有,又被押往榮國,交於榮大人之弟。”凡伯更大惱,喝令連人帶車,押回鎬京。

鎬京東郊,凡伯所派官兵也截獲虢長父所貪財貨。

凡伯立即帶著查獲的金銀珠寶及兩名越國美女入宮而去,見周厲王行過大禮,令隨從打開箱櫃,金銀珠寶登時光亮耀眼,凡伯言道:“陛下!榮夷、虢長父將所貪財物源源不斷,運回國中,被臣半路查獲,請陛下聖裁!”周厲王猛驚道:“竟有此事!榮夷、虢長父果當麵對朕阿諛奉承,背後貪朕之財!”凡伯言道:“陛下,金銀珠寶其尚小,更有——”周厲王急追問道:“更有何事!”凡伯一揮手,隨從將兩名越國美女帶入,周厲王更驚目而視,隻見國色天香,婀娜多姿,隻是目含嬌淚,凡伯言道:“請陛下發問。”周厲王急問道:“爾為何方女子,若何至此!”越國美女悲嬌回言道:“臣妾乃越國之人,被國君選中,送入鎬京侍奉陛下,然榮大人將臣妾截為己有。”越國美女雙目流下:“臣妾、臣妾已遭榮大人強暴——”周厲王拍案大怒:“大膽榮夷!竟敢強暴朕之美女!推出去!斬首!”

榮夷嚇得魂飛魄散,渾身顫抖,哀叫道:“吾命休矣——”

忽周厲王又忽一個噴嚏猛出!雙目流淚,哈欠連連,口中流涎,身癱骨鬆,遍體無力,肉餅毒癮大發,連聲大叫道:“肉餅!肉餅!速獻肉餅!朕之命也,全在肉餅——”

榮夷心中已萬般絕望,隻待死路一條,忽聞此聲,喜得失聲大叫:“肉餅!好肉餅也!”連滾帶爬而起,從懷中拿出隨身攜帶的下足癮藥的肉餅,捧至周厲王口邊,喊道:“萬歲爺爺!臣將心肝為獻,作成肉餅,以解萬歲爺爺之饑!”周厲王顧不得聽,猛張大口,咬住整隻肉餅,不及口嚼,即猛吞入腹中,榮夷又捧出一隻,周厲王又猛吞一隻,榮夷又捧出第三隻肉餅,周厲王方動齒而嚼,榮夷又連捧上兩隻肉餅,周厲王連食五隻肉餅,方止住癮性,緩過神來。

凡伯叫道:“陛下!榮夷麵獻肉餅,暗行大奸,切不可受之蒙蔽,速推出正法!”周厲王瞪目以視,連舒身腰,言道:“榮愛卿侍朕之身,衣食住行,無微不至,順朕之意,無言不從,無一語違朕之心,無一行逆朕之軀。何謂忠也?此即為忠冠天下,世間難尋。爾指責朕過,壞朕名聲,以博己名,有何忠也!榮夷之財,乃朕所賜,越國美女,乃朕甘願賞賜,與爾何幹!”

聽周厲王如此之言,凡伯驚得說不出話來,周厲王又叫道:“朕君權神授,君臨天下,自有用人之權。順朕者昌,朕即升榮夷、虢長父爵位為公,褒揚其忠,傳之天下!”

榮夷、虢長父聞聲,下跪叩首,言道:“謝萬歲爺爺聖恩!臣必肝腦塗地,以忠萬歲爺爺!”

從此以後,榮夷、虢長父位列一等公爵,史稱榮夷公、虢公長父。

周厲王對凡伯吼道:“若非看爾為周公之後,定使爾成為芮良夫第二!”

在殘暴的君主專製製度下,君主大權獨攬,為所欲為,其心理達到極其狹隘地步。周厲王為了顯示自己的權威,為了打擊凡伯的忠言忠行,在榮夷、虢長父貪截財貨美女的確鑿證據麵前,索性故意將榮夷、虢長父奸行說成自己之意。

凡伯見狀,無可奈何,出宮而去。

榮夷公與虢長父公對凡伯恨之入骨,榮夷言道:“凡兒囂張之至,若非上天保佑,姬胡肉餅癮發,吾以肉餅之力,哄住姬胡,吾二人已身首離異!然姬胡尚思凡兒乃周公之後,不加其罪,凡兒必仍尋釁不止,害吾二人。須設妙計,懲治凡兒之罪,以絕後患!”虢公長父言道:“凡兒實剛正廉潔,不取一財,何法罪之?”榮夷公毒笑道:“凡兒無貪,吾能使其貪,凡兒無罪,吾能使其罪。弟且看為兄手段,必天衣無縫,使凡兒有口難辯,輕則下獄,重則送命!”又對虢長父如此這般而言。

虢公長父忙對榮夷拱手施禮,言道:“兄神機妙算,弟佩服之至,且受弟一拜!”榮夷公哈哈大笑。

卻說西周時期,於今重慶市一帶為巴國,於今四川省成都市一帶為蜀國。巴蜀二國,皆曆史悠久,為西南大國,武王伐紂之時,巴國、蜀國皆派軍隊作戰,被封為諸侯。二國相鄰,爭作西南諸侯首領,爭鬥不止,蜀君一邊擴軍備戰,一邊至鎬京,朝覲天子,結交大臣,意在取得天子冊封。

送於周厲王厚禮之後,蜀君聞榮夷公為天子寵臣,言聽計從,又備重禮拜見,行過大禮之後,對榮夷公言道:“蜀國地居天府,地廣人多,為西南諸侯之最,在下又為黃帝後裔,血脈至尊。開國之祖蠶叢,乃黃帝巡遊蜀地,娶女為妃而生,蜀國理應為西南首領,發號施令,然巴國相爭甚急。榮公大人貴為天子重臣,還望於天子之前,多多美言相助,玉成此事。”

榮夷公假笑道:“蜀君勿須多禮,天子之處,本官必盡力相助,然有司寇凡伯,執掌刑獄法度,諸侯受封、進爵,雖有天子聖旨,也須凡伯列入大周法牘之冊,方得成功。”蜀君言道:“在下已至凡伯之處,凡伯一禮不收,且訓言諸侯不得結交朝中大臣。”榮夷公狡笑言道:“休看凡伯其麵端正,實為最貪之人,凡伯嫌禮金有少,故不相助。”蜀君言道:“如此則吾再攜重金而拜。”榮夷公大笑道:“蜀君更差矣!凡伯其人,狡詐非常,其索賄之法,回環隱曲,不使人知,以蜀君之身,絕難使之收金。”

蜀君聞言,麵生惆悵,言道:“然何法能之?”榮夷公正色言道:“凡伯慣用之法,欲索重金,必使他人代收,暗中轉交。”蜀君急言道:“何人可為代轉?榮公能行乎?”榮夷低聲狡言道:“能則能之,然凡伯貪金之後,必偽作正直,不認其事,若有差池,本官有口難辯,蜀君請另尋他人為之。”蜀君忙言道:“在下即信榮公大人,即煩相助。況在下於鎬京陌生,何尋他人?須金幾何?”榮夷公言道:“凡伯貪欲非常,禮少難成,非千金不可。”蜀君咬牙言道:“千金能成也罷,煩榮公大人為之。”榮夷公狡笑道:“本官盡力為之。”

蜀君速將千金交於榮夷公,榮夷公俯首低聲言道:“待夜深人靜之時,本官使人轉交凡伯,若朝堂之上,凡伯否之,必為仍嫌金少,蜀君即奏天子,已送凡伯千金,本官設法轉圜此事。”蜀君施禮言道:“全仗榮公大人玉成,在下必再重謝。”榮夷公擺手言道:“本官公正無私,切勿言謝。本官今晚即將千金送於凡伯。”

蜀君出門,榮夷公狡笑不已,立即將千金取出,藏於密室,另將西南山川地形圖文裝於箱中。

夜深人靜之時,榮夷公指派通蜀地口音的親信,將箱送於凡伯,言道:“司寇大人在上,小的乃蜀國之吏,奉國君之命,送來山川地形圖文。”凡伯言道:“若何夜半而送。”榮夷公親信言道:“吾君於鎬京事務繁忙,白日遺漏,令小的速速送達。”凡伯沒有多想,令侍衛收下。

朝會之時,蜀君出班奏道:“啟奏陛下,臣前日所奏之事,求陛下恩準。”周厲王言道:“朕即準蜀國為西南諸侯之首,有征伐號令之權。”又對魯真公姬濞、凡伯姬直言道:“速將此事載於太史府史冊、司寇府法牘。”魯真公心知依大周之製,除了周公受封魯國之時,有於東方征伐號令之權外,任何諸侯也不能有征伐號令一方之權,然魯真公早已取明哲保身之道,不敢絲毫有違周厲王,聞言上下哆嗦,鼻涕流出,囁囁言道:“臣、臣即遵旨而行。”

凡伯思考有刻,正色言道:“陛下,大周自武王起始,所封諸侯皆歸天子節製,征伐號令自天子出,意在防範諸侯坐大一方,為害為患。西南之地,遠離鎬京,路遙道險,一向難製,若西南諸國勢均力敵,各不相讓,正可顯天子之威,若一國坐大,必漸輕視天子,成為大患。臣請陛下細思此理,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