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雲比羅夫大聲叫道:“等等~等等~”
劉一海歎了歎氣道:“我知你心有不甘,可事關我兄弟二人日後安危,也就隻能委屈你了。”言詞切切,大是有些於心不忍,“你若有甚未了的心願,抑或家中有何需要照料的,不妨直說,我兄弟二人辦得到的,自當盡力為你去辦。”
阿雲比羅夫見他“心善”,自是死死抓住這一點不肯放過,“那姓王的仗勢欺人強搶民女,死有餘辜;好漢為妹自報仇天經地義!”慷慨激昂罵過王二之後,即刻將神情一轉,哭喪著臉道:“可憐我千裏迢迢而來,好漢難道忍心使我客死異鄉麼?”偷眼瞧瞧劉一海,又道:“我在這長安城無親無故,但得好漢慈悲饒得一命,當即刻收拾包裹返鄉,今生不複再到中土。”
言下之意你就不用擔心我去告發了。
劉一海假作驚奇道:“你當真是倭人?”
阿雲比羅夫自以為得計,迭聲道:“是是是,的的確確是個倭人。”
劉一海道:“隻得你片麵之辭,誰能保證你不是為了保命信口開河呢,沒的我一時心軟反誤了自家性命。” 沉思片刻,又道:“還是穩妥起見,心狠也得做這一遭了。”
阿雲比羅夫見說得好好的,眼瞅著就有轉機,不想對方又起殺心,直唬得魂飛魄散,再顧不得許多,促聲呼道:“不敢誑言~不敢誑言~好漢若是不信,隻往懷中一搜便知。”
其實他懷裏也沒甚物什,隻得一本小冊子,便是這一趟隨行記載的相關情報信息。阿雲比羅夫的主意便是,這冊子上均是倭文,當可證明我是如假包換的倭人,隻要對方承認自己倭人身份,當不用擔心自己去官府告發,自然就不必殺人滅口了。
按理以他的心智,當不會如此天真,隻不過一來求生心切,二則受了誘導先入為主,真以為劉一海是心善之人,不想濫殺無辜。當然,他敢將冊子主動示以劉一海,也是欺他一個尋常獵戶,自是不通倭文。
劉一海當然是不懂倭文,但倭文本是源於漢字,多少是有些相通之處,何況裏麵附插了不少地形圖,儼然行軍布陣標識,即便劉一海再草包,亦是軍伍多年,雖是看不透徹,卻也隱約覺得古怪,畢竟尋常百姓,能有幾人會去繪製山川河圖。
王兄弟所言果然不差,這倭人確是大有問題。
劉一海暗暗心驚,表麵自是不露聲色,將冊子一合,順手揣入懷中,道:“這鬼畫符般的,不會是藏寶圖吧?”
阿雲比羅夫本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之所以苦苦求饒,固然是為保全性命,但保住性命主要還是為了要將冊子完完整整地帶回倭國。眼瞅著劉一海將冊子揣入懷中,心裏沮喪至極,差不多跟丟了半條命一般,辛辛苦苦一年多的心血呐!早知如此,萬不該告訴於他身上藏有這本冊子,死便死了,讓這冊子隨屍葬入黃土,也好過他日流傳出去。
劉一海卻在一旁繼續調侃著,“就算這上麵都是倭文,也不能證明你就是個倭人,說不定是你在哪撿到的呢?”
阿雲比羅夫此時已是腸子都悔青了,圖冊是要不回來了,這條命要不要也就無所謂了,對劉一海的言語亦是懶得理睬,黯然著,“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隨便你了。”
劉一海大是奇怪,剛才還哭天搶地地求饒,怎的一轉眼便如此看得開,聽他意思,倒似隨老子意愛殺不殺了。
難道跟那本圖冊有關?
是與不是,一試便知!
劉一海複又將小冊子掏了出來,故意在他眼前晃上兩晃,道“老實說,這個是不是藏寶圖?”言之時,留神觀察,果然見對方雙唇微微翕合,眼珠子直隨著轉,若是再送得近些,估計這家夥便要張口來咬了。
劉一海心中有數,繼續不鹹不淡地道:“瞧你中原話說得挺利落的,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你若是答應幫我將這‘藏寶圖’轉成漢字,我便饒你不死。”
阿雲比羅夫被他左一個“藏寶圖”,右一個“藏寶圖”,反倒清新過來,暗思既然此人起了貪財之心,性命估計是無憂了,他既能奪得去,我自可設法騙回來,即便是拿不回來,一有機會便將它毀去也好,又何必如此氣餒呢!
一念轉過,阿雲比羅夫信心頓起,暗責自己不該,險些誤了大事!當下連連應道:“多謝好漢不殺之恩,小人定當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