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圍那五百明軍的是八大旗主中大貝勒代善率領的紅旗軍。
皇太極的意思確實如祖大壽所料,是想以這五百明軍為餌誘使城內的守軍出城進行野戰,無論如何,人數和騎兵隊都遠遠大於對手的八旗軍肯定可以重創或者全殲出城的明軍,這樣一來再去攻城就簡單多了,如果出來的是明軍主力,甚至有可能直接就此殺進城內去。因此在這麼長時間內,紅旗軍對區區五百明軍一直是圍而不攻,隻是以幾個牛錄(後金兵製:一牛錄為三百人)的兵力在他們周邊不時輪番飛馳、呼喝,不讓他們休息,以加劇緊張和恐懼的氣氛。現在白袍少年這幾十人的突擊,不但大出皇太極以及代善、阿濟格等人的意外,更使得他們根本不能搞清楚明軍到底是什麼意圖。因為隻是這二十來個人的陷陣,既不能破後金的大軍陣形,更遑論救那五百明軍出去了;如果說這是明軍充作前鋒的敢死隊,人數又過於少了些,況且他們在出來後,城門馬上又閉上了,這樣顯然後續部隊的出陣就成了問題,所以又不太像是大部隊的前鋒敢死隊出擊。因此皇太極在猶豫了一陣之後,下令各部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那白袍少年手下的這二十人,都是隨他父親在關外轉戰長大的家兵,個個馬上功夫嫻熟,是真正的精銳中的精銳。今天他們都是抱著必死之心自願隨著白袍少年出城陷陣的,加上白袍少年在前開路,勢頭之猛一時無雙,而八旗軍因未得旗主之命,所以隻是結陣而待,沒有轉圜相鬥,因此這一行二十一人轉眼就殺透了紅旗軍的大陣,與被圍困的五百明軍馬為一處,一齊向陣外殺了出來。
此刻包圍明軍的紅旗軍突然起了變化,原本在四周遊走的幾股騎兵開始轉動著裹了過來。
那白袍少年一看,立刻知道如果被這幾股後金軍纏上纏戰不休,那他和他父親的這區區五百二十一人,必定將就此困死在紅旗軍的陣中。當下他一探手掣出身邊大弓,手起箭發,數枝連珠箭對著對麵旗下的領頭大將射去,當先那名紅衣將領和兩名後金兵措手不及,頓時被射下馬來,明軍兵勇們見勢頓時喊聲如雷歡聲四起,軍心大震,個個奮勇向前殺去。
被射下馬的紅衣貝勒喇爾哈,是附於後金的蒙古部博爾濟吉特氏的一位王子,素以勇力聞名。他原本是奉命在吳襄周圍遊擊圍困的,可看見那白袍少年在片刻之間就殺入陣內又欲殺出,如入無人之境,頓時大怒,遂率本部上前意欲格殺那白袍少年。誰知道還未及衝到近前,白袍少年的一連串連珠箭就如閃電般地飛來,他躲過前麵兩枝箭後,終於沒能避過第三枝箭,胸前中箭翻身落馬。
白袍少年並不因此停頓,衝到喇爾哈麵前一抬腿縱下馬來,單腿在黃沙地上一點便飛躍過去,要斬取喇爾哈的首級。
哪知這喇爾哈其實隻是被射著胸肩之間,並未身亡,他的戰陣經驗極為豐富,在落馬後怕招來後續的箭矢,於是伏在地下不動,同時早就掣了腰刀在手。這會就在白袍少年下馬的一瞬間,他突然自地上躍起,怒吼一聲當頭一刀斜斬而下,白袍少年全無這等戰陣經驗,措手不及之下眼看已躲閃不過,當下心一橫大喝一聲上身向後躺去,雙腳卻繼續在沙麵上急滑向前,手中的倭刀頓時直送進了喇爾哈的胸膛。但那喇爾哈蒙古彎刀的刀尖卻也斜掠過了白袍少年的麵龐,帶起了一道血花。
白袍少年身形並沒有因麵上受傷而滯礙,他一翻身砍下了喇爾哈的人頭,緊跑幾步攀住坐騎鞍橋飛身上馬,將人頭往箭鞘中一塞,再一刀將身前的一麵後金紅旗軍旗砍倒,拉過旗幟扯下一條往臉上一裹,紮住傷口,繼續率軍向陣外殺出。
白袍少年麵前的紅旗軍為他霹靂閃電般斬殺喇爾哈的威勢所懾,在隨後的接戰中一旦招架不住就退了開去,而周邊的後金軍又沒有接到皇太極以及各旗主的攻擊命令,所以也沒敢擅動陣形圍攻過來,因此白袍少年父子的軍馬劈波斬浪,很快就將紅旗軍的密集的陣形衝開了一道裂隙,直朝城下殺去。
遠遠望去,隻見正午日光下在滾滾黃沙中衝殺的白袍少年,腦後飄著兩條長長的紅色布帶,頭上的白巾、身上白袍以及座下白馬,幾乎被鮮血染成了紅巾紅衣紅馬,隻餘背後的衣衫依然一片雪白,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耀眼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