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以及代善等人見了這個情形,驚訝之餘又後悔不迭,等皇太極急忙下令發動攻擊時,白袍少年等五百多人早已殺近城下,在城頭明軍震天歡呼中,厚重的兩扇城門大開,祖大壽率領早已列隊在門後的明軍前鋒魚貫而出,突出城外,分為兩列紮住陣腳,鼓吹迎接。同時城頭的紅衣大炮和子母銃、箭矢一齊發射,將後金軍的追擊部隊攔在了炮火、箭矢的射程外。不一會兒,明軍便將白袍少年父子及所部明軍全部迎進了城內,隨即閉上了城門。
那白袍少年的這一陣冒死突擊,不但意外地救出了他原本必死的父親,還令城中守軍軍心大振。明軍主將祖大壽在見到那名白袍少年時,一把抱住他,口中說的頭一句話便是:“兒不憂不富貴,吾即題請封拜,易事耳。”
城外的皇太極,眼見那白袍少年勇猛無比,突入數萬八旗軍陣中又殺出陣外如入無人之境,救走了已經陷入死地的被圍明軍,一時感慨之極,長歎了一聲道:“好漢子,吾家若能得此人,何憂天下……。”
皇太極知道,有道是“戰勝而守固”,被白袍少年這一陣衝殺,明軍士氣大盛,這城在短時間內是絕不可能攻下了,所以他的四萬大軍終於沒有攻打這座僅有四千多明軍的城池,而是直奔北京與那裏的後金軍合流,開始猛攻北京。
臨走前他駐馬城下,望著城頭默然好一會方才策馬離去。
這一年是大明崇禎二年,己巳,那白袍少年姓吳名三桂,字月所,乃大明錦州都指揮使吳襄之子,時年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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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記
(1)吳三桂名字,清史曰字長白,或有曰長伯等等,顧誠先生著《南明史》時曾引考曰:月所,並雲諸書為誤,餘以為顧先生此說甚為是。
顧先生之考據且不提,凡古人取字,多與名合,桂者,處蟾宮之所,名桂字月所,此當為是,字長白、長伯者,與桂者無以為附,名、字不合,應為訛、誤之傳。
(2)據清人宰江川所著之《吳三桂紀略》記,其時三桂“寵眷隆渥”,而在他縣中正好有位學諭,名金大印,字鬥如,原隸平西王旗下,乃是遼東貢生選授出身,鬆山會戰等事均逢其中。宰江川問及吳三桂功名起源時,金大印曰:
“惟最初救父出圍一舉,孝聞九邊,勇冠三軍,勳名富貴,胥本於此。……撥參將吾太王爺吳驤領兵哨探,方離城百裏,值四王子(原注:即天聰帝,當時稱四王子)領兵四萬,欲攻大同。藐視五百人,不戰,但圍困之,謂饑渴甚,三四日必降,可不血刃。因急奔急圍,緩奔緩圍。至近城四十裏,祖帥憑城樓而望,不解救。吾王爺為祖甥,侍側,沙漠一望四十裏間,見父被圍,跪請祖帥救之。祖帥以敵兵四萬,城兵不滿三千,守且不給,何能救?三請,俱不應,乃跪泣曰:‘總爺不肯發兵,兒請率家丁死之。’祖似應不應,曰:‘嘎!’以為必不能救也。王即跪而應曰:‘得令!’下樓開城,率家丁僅二十人赴援。王居中,左吳應桂、右楊某(原注:俱遼西降人),分兩翼,十八人後隨衝陣。四王子見人少輕出,疑之,開陣計納而並圍之。突入陣,射殪兩人,繼遇擁纛紅纓王子,一箭落馬仆地。王下馬割首級,仆者未殊,奮短刀斫王鼻梁。王裂紅旗裹麵,大呼殺人,內五百人亦大呼殺出。北軍終以王人少,疑其誘,遂缺圍,聽其逸。祖帥在城樓望見決圍,因命呐喊擂鼓助威,北軍亦不進。祖帥乃出城,於三裏外鼓吹香亭迎接,慰勞讚歎。王麵血淋漓,下馬跪泣。祖撫王背,曰:‘兒不憂不富貴。吾即題請封拜,易事耳。’斯時忠孝之名,夷夏震懾,即四王子亦曰:‘好漢子!吾家若得此人,何憂天下!’”
當時記此事者書甚多,惟以《吳三桂紀略》中此段最詳,故附之。吳三桂於軍中起身,及其“孝聞九邊,勇冠三軍”之盛名,即起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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