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了一會兒,薑夢桃將棉布取下來,再浸入茶湯中,浸沒片刻取出來,擰到半幹,第二次給景堯敷上。
“我已經會弄了。你就回去休息吧。”景堯又勸薑夢桃回房。
薑夢桃微微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景堯堆笑的臉上,肌肉放鬆下來,笑容也鬆平了。“後天就要上課,要預備的現在就得準備好了。”薑夢桃的臉色平平,說話的口氣裏顯出她的態度十分認真。她邊說,邊在硯裏倒了些許的清水,開始研墨。
現在,對於如何應對夫子的提問,她的心裏已經有了一些主意。“你講一講,今天的課夫子講到哪裏了?”說完,她抬頭看著景堯,等他說話,手裏握起筆,準備記下他說的每一個字。
“這個……”景堯仰頭,眼睛看向屋頂,回憶著白天的課程。“好像……好像……對,今天講的是《論語》中的《鄉黨篇》,已經講了前一部分,後麵接下去應該是‘食不語,寢不言。’‘雖疏食菜羹,瓜祭,必齋如也。’‘席不正,不坐。’‘?鄉人飲酒,杖者出,斯出矣。’‘鄉人儺,朝服而立於阼階。問人於他邦,再拜而送之。’……大概就是這些。”景堯肯定的用手指著薑夢桃寫下的那些字,表示自己說的一定是對的。薑夢桃微微的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筆,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記錄下來的文字,應該是記全了。
《論語》之《鄉黨篇》主旨是講,聖人的德行修養必合乎‘禮’。‘禮’是至高無上之德行,神聖而不可侵犯。人於世,一舉手,一投足,其言其行,都必須依禮而行。聖人如此,讀書人如此,凡人也應當如此。
薑夢桃端詳著手裏剛剛記下的文稿,腦中想著,夫子一向是最重視律法規矩。禮,正是人之言行的標準。
夫子教學,對弟子要求嚴格,那是出了名的。他要求弟子,哪怕是喝一杯水,看一頁書,都要儀態端莊,行為中規中矩。薑夢桃猜想,他在講這一篇時,所注重的觀點一定是如何規範人的言行於禮,所以他的問題也必然會從兩個方麵來提。一是如何獎罰分明,二是如何約束行為。
夫子不是太師。太師內心懷柔。如果是他來講這一篇,必然會先從仁教出發,注重講禮成由心,修心則禮成。也就是說,人的心修善了,內心的品德養成了,其行為就會自然而然的符合禮的標準了。夫子則不然。他認為,人之所以守禮,是因為有嚴格的律法約束,律法嚴明,獎善罰惡,懲戒措施非常有威攝力,人們才會因為害怕受到嚴酷的懲罰而主動約束自己的行為。
他教導弟子也是這樣,奉行棍棒下麵出孝子的陳規。他要求弟子的言行從入學的那天起就必須依‘禮’而行。他認為,如果一開始就不按照正確的言行來規範,那麼後麵一但養成惡習,就會很難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