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晉王宣布將會配合李雪鱗實施“山洪”戰役。為了表示一點誠意,也帶了一點炫耀武力的念頭,這支戰鬥力可能已是排名大夏第一的軍隊被拉出來做了一場操練。
胡四海對於自己的成就很是滿意。同僚的奉承聽膩了,很想知道整日裏和蘇合刀兵相見的國防軍高級軍官有什麼評價。
“齊校尉,若是這支赤鵠軍拉出去打野戰,能勝過多少蘇合人?”
若是往日,齊楚大可打打太極,但此時眾將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如果做了“推事”就顯得國防軍軍官太懦弱。仔細想了想,他伸出兩根手指搖了搖。
“兩萬?齊校尉過獎了,這支赤鵠軍畢竟沒怎麼同蘇合人交過手,兩萬恐怕勝不了罷。”胡四海說是這麼說著,臉上早已笑開了花。
“不好意思,胡將軍,恐怕您誤會了。”齊楚再次搖了搖手指,認真地說道,“這支軍隊如果遇上兩千蘇合騎兵或許還有取勝的希望。再多,很險。”
冷場,極其尷尬的冷場。胡四海和一幹夏軍將領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誰也沒想到這個平時挺會做人的“國防軍聯絡官”居然在這種場合掃大家的麵子。一萬對兩千才有取勝的希望?那不是和之前也沒差了多少嘛!
倒是晉王處變不驚,仍笑著問道:“齊校尉既出此言,想必有些高見。說來聽聽如何?”
齊楚知道今天若是不把話說得明白點,這些官老爺們會繼續沉醉在美夢中。雖然夏軍真變得太過強悍也不是件好事,但“山洪”在最後的雷霆一擊時需要有塊結實的鐵砧來頂住蘇合人。既然還存在著合作關係,該幫的忙就幫一把。
齊楚向晉王抱拳說了聲得罪,拿出頸中吊著的鋼哨吹響。
轉瞬間,演武場外響起急促的馬蹄聲,四位遊騎兵聽到緊急集合令後催馬衝到點將台下,勒停,向齊楚和一幹夏將敬了個禮。
齊楚轉向晉王道:“王爺,憑空煉兵變陣有些無趣。不如這樣,我這五個部下,每人就當作五百蘇合騎兵來使,和下麵的弟兄們比劃一番。請王爺恩準。”
“這倒有趣。準了。”
“謝王爺。”齊楚走到掌旗官身邊,用微笑回應了對方疑懼的目光,然後從一排備用令旗中抽出五麵。
“這個齊楚,是不是看不起我們!”
“狂妄,狂妄!說到底是個不知兵的小子!”
齊楚沒理會身後傳來的冷嘲熱諷。走到台下,和幾個遊騎一起開了個臨時作戰會議。
“雖說臨陣磨槍三分快,可要是在戰場上……”胡四海搖搖頭。他對於齊楚原本還有些好印象,這得自於李雪鱗有才幹、會做人,想來強將手下無弱兵。可今天這件事如果沒有個交代,大家心裏的疙瘩肯定沒法解開。
齊楚抬起頭,仍是那副溫良的笑容:“胡將軍,您的部下都是步兵,而我們是騎兵。就算雙方在野地裏相遇,這段時間也足夠我們開個短會了。”說罷,回過頭問幾個遊騎,“以上就是這次總的作戰方陣,具體如何實施你們自己去把握。有沒有問題?……確定沒有?好,各就各位!”
遊騎們像胡人一樣發出一聲呼哨,集合到演武場的一側。五個人和一萬大軍對峙,這場麵說起來有些可笑,但在點將台上觀戰的人卻都繃著一張臉,如同真有兩千五百騎兵在一側蓄勢待發。
齊楚走到和掌旗官那邊對應的點將台另一側,對晉王點點頭。
“胡將軍,他們都是你的部下,你下令罷。”晉王將令旗交給胡四海,和齊楚站到一起。
胡四海舉起杏黃令旗,揮下。身邊的掌旗官忙舉起一麵赤地藍邊的旗幟。
而在另一側,齊楚雖拿著五麵令旗,卻手抱胸前,以像是看雜耍一般的心情注視著眼前稱得上“宏大”的場麵。
四個步兵方陣在旗號的指揮下齊齊變陣。每個陣橫向拉長,又層疊起來,從點將台下往下看就如一片罩一片的魚鱗。
“這是魚鱗陣。”晉王好心地教導這個後輩,“此陣重在綿實,且暗藏殺機。若是衝得急了,會被後隊包抄。”
“久聞魚鱗陣大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齊楚客氣但幹巴巴地回了一句,聽不出真覺得有什麼幸。
魚鱗陣確實是個挺有威懾力的陣形。五個遊騎也看出了其中利害,相互比了幾個手勢,一齊甩了個響鞭四散跑開。
“不硬碰,確實高明。”晉王點點頭,“但這兩千五百騎兵要如何破此陣?”
不等齊楚回答,散開的騎兵已經分成三股。除正麵有一個在那兒做著誘餌該做的一切動作,剩下的二人一組,向魚鱗陣兩側包抄過去。
胡四海冷笑一聲,對掌旗官說了幾句,一麵赤底鑲白邊的令旗舉了起來。
原本兩側狹窄的魚鱗陣開始緩緩收縮,四個方陣再次成形,用厚實的一道道人牆向西側的兩個遊騎壓去。為了確保一個方向上的兵力優勢,足有五千人投入對兩個遊騎,也就是相當於一千蘇合騎兵的進攻,另五千展開護住主攻部隊的側翼和後方。但人終究跑不過馬。演武場規模不小。兩個遊騎見勢不妙,早早在夏軍的攻勢還未成型時就溜了出來,與其他人會合。此後,五個遊騎總是保持著一到兩個或擔任誘餌,或在夏軍近旁看似漫無目的地遊擊。而三個人組成的主力部隊則嚐試尋找敵人軟肋,趁機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