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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鱗常強迫自己承認在這個世界中的身份,作為這個時代的人物活下去。但每次自我催眠後,一種孑然獨立的孤獨感總是會伴隨著一些記憶劇烈反彈。這種時候,李雪鱗就有如同走進古裝片外景地的錯位感,會出神好一會兒。
“……將軍,李將軍。”
“啊?呃,對不住,你說什麼來著?”
“將軍,我們到了,這兒便是鄭太師的府邸。太師公在朝中算得上是晉王爺的師長輩,門生遍天下。按說平時這座深宅大院都是不迎客的,但聽說王爺要來,太師公居然派人來傳信,說願意出借屋子。嘿,要不是如此,這附近少有能接待著許多人的大戶人家,還真不好辦。”
李雪鱗這才發覺他們已經站到了一處黑瓦白壁,院子的圍牆一眼望不到頭的大宅院前。兩扇朱漆大門足有近三米高,鋥亮的銅釘排得像是在操練隊列的國防軍士兵。門上一塊黑底鎦金的大匾額,“鄭府”兩個字彈眼落睛,似乎還是大夏的先帝手書親賜。
門口還站著個衣衫整齊,在職業化的微笑中帶著倨傲的管家。判官上前和他說了幾句,管家轉身將門上的銅環拍了幾下,像要塞般森嚴的正門出人意料地沒有發出“吱呀”聲,在一陣沉悶的隆隆聲中向裏打開了。
貴族就是喜歡摳細節,連平時不開的正門都會一直上油。李雪鱗笑著搖搖頭,扯了扯踏風的韁繩,邁步跨過了一尺高的門檻。
李雪鱗剛跨進宅子的前院,斜刺裏竄出兩個身材剽悍的護院家丁攔在他麵前。
李雪鱗身後“嗆啷啷”響成了一片。國防軍官兵們見司令官身邊有可疑人物,條件反射地馬刀出鞘。就連仆固德潤的“隨從”也亮出了家夥,把護衛他們的夏軍嚇得臉色煞白。
管家自忖這朝中官員見過沒有一千,九百九總是有的,卻從沒遇上過這種刺兒頭。說不怕那是騙人的。被幾百柄明晃晃的利器指著,吃了豹子膽都不頂事。不用說,被攔下的這位肯定是傳說中的惡鬼將軍、薊縣伯。
他強作鎮定地對李雪鱗施了一禮:“這位大人且慢。鄙處規矩,兵刃不得進門。馬匹也需由下人牽到北麵的馬棚去照料,免得髒汙了院子。適才下人不識禮數,還望大人見諒。”
“哦,好說,你們也是按規矩辦事。”李雪鱗很體諒地點了點頭,管家剛鬆了口氣,卻又聽他說道,“不過我們軍中也有規矩——武器不得離身,行軍途中馬匹須在百步範圍內。因此我的弟兄們就借外麵空地一用,不進府叨擾了。”
說完,將佩刀解下遞給一個家丁,將踏風的韁繩交給另一個家丁。但插在馬靴裏的匕首他不想交,也沒人敢來搜他的身。
“你們就一起跟著來吧。把手頭的東西都交了,別嚇壞此地主人。”李雪鱗對回鶻“隨從”們說完,拍拍愛馬的脖子,通人性的西域馬這才勉強讓家丁牽著走了。
“宏,哲倫,你們暫時解除護衛任務,也把手上的刀子交給這幾位先生。”
李雪鱗完全出於老習慣的隨口一句“先生”,卻比用刀抵著脖子效果更好。將鄭府的幾個家丁叫得慌忙打躬作揖。李雪鱗的身份他們已經猜出來了。這人為何事上京也早已不是秘密。王爺是什麼?天上星宿下凡。被他叫一聲“先生”,福報淺一點的還不得折壽!
耶律宏和阿史那哲倫都是在草原上長大。來大夏的一路上已看得眼花繚亂,家丁們的新奇表演更是有趣。李雪鱗話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兩位少年親衛調轉馬刀,任由鄭府的下人們小心收了。但靴筒中的匕首、綁在手腕上的兩支格鬥爪,還有可以用來敲擊敵人的騎兵圓盾,這些東西仍堂而皇之地帶著進了前院,由府中仆役領路,走過第一進房子,在第二進的正廳安頓下。
李雪鱗掃視一圈,目光停留在遊騎兵準將身上:“齊楚,你身上總是藏著那麼多備用的?”
“還好,還好。習慣了。沒有貼身放著心裏不踏實。”
“待會兒不到萬不得已別亮家夥,一動我們就理虧了。另外,哎,你好歹把藏腰帶裏的短刀拿掉吧。太顯眼了。”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夏軍的校尉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
李雪鱗今天仍穿著國防軍的普通軍服:上身夾克,下身馬褲馬靴,外披將官大衣,戴大蓋帽。坐在鄭府的黃花梨椅子上顯得很紮眼。這個時代的家具還在風格轉換中,舒適的明朝太師椅要過幾百年才會出現。很多地方仍將椅子叫做“胡床”,式樣簡單,坐起來也不見得舒服。隻是比跽坐要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