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將軍,你真是個外粗內秀的人。要坐實我們謀反的罪名,你一條命和前頭這一萬五千條命的價值倒是相等的。你想犧牲自己一個人來達到目的?抱歉,我們現在還不想和大夏直接動刀動槍,所以我不會殺你。”
劉雲峰瞪著眼,連嘴唇都在打顫:“逆賊!你……你……”
“至於你說的雄兵百萬,黎民萬萬,我本人不想對他們做什麼,眼下他們和我也沒什麼關係。倒是你帶來的這一萬五千人——你看,隻要你一句話他們就能活命,而且我保證你們絲毫不會損失什麼。”
“你以為我會相信……”
“我們這是去接應晉王爺和逃出京城的一眾高官。接到了人我們掉頭就走。”
劉雲峰眼睛瞪得更大了,但冷鋼此時的表情沒有一絲戲謔的成分。
“我們王爺常說晉王爺是代他受過,所以決不能害得人家連性命一起賠上。你也曾是晉王爺的部屬,應該知道其中的關係以及晉王爺現在的處境。好了,我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劉將軍,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們時間緊迫,沒工夫和你耗。告訴你這些事就是給了你兩個選擇:幫我們勸散前頭的士兵,一同去搭救晉王爺;或者我不得不先殺了你,再去擊潰麵前這些老百姓。”
“可是王爺……越國公未必真的會有性命之憂。倒是你們……你們率軍深入大夏腹地,直指皇城,難道就不會……”
“他媽的,要說多少次你的榆木腦袋才會開竅!你見過一萬騎兵去攻打有十萬守軍的京城?沒見過,那你總該聽過我們司令官和晉王爺在滄州的太師府差點被人截殺!你個白癡!要是山東的亂匪真像那次的五千人有帶著床子弩,會列陣迎戰,你們皇帝老兒早被轟得挪地方了!晉王爺和太師在那時都免不了池魚之殃,難道現在京城的那個不肖子反而網開一麵?媽的,我隻數一百下,你要尋死那是你的事!別以為我們司令官沒料到這種情況出現。”
劉雲峰確實是個有點愚忠情結的人。對於這種人,攪得七葷八素後來一次當頭棒喝往往是最有用的。冷鋼剛才連罵帶勸的一番話已經堵死了他的退路——要麼他本人和晉王胡濤等都得救;要麼他先死,並且連累晉王的生還概率也變小。
“可是……那些軍士倒也罷了,軍官們未必肯聽我的話白白放你們過去。”
“這是一場賭博,劉將軍。現在你必須單獨回到你的部隊裏說服他們不幹擾這次行動,然後你回來作為人質。我給你半個時辰。如果到時還沒有答複,我將視當麵的軍隊為阻撓作戰的敵人,發起總攻。你很清楚這會有什麼結果——無論對你、對我們、對還在險境的晉王爺來說都有害無益。”
劉雲峰騎上野利中校牽來的馬,拔出刀削下發髻扔在冷鋼麵前。一磕馬腹,徑直向本軍衝去。
一個契丹軍官撿起頭發:“長官,他這是什麼意思?”
冷鋼搖搖頭:“他是表明自己已經犯下夠得上砍頭的死罪,隻是有不得不活著去做的事才暫時削發代替。恐怕過後他就會拔刀自刎。嗐,何必呢。”
李衍在走出城門的那一刹那間突然有了後悔的感覺。或許李雪鱗是好心要救他,但這種以蠻力在天子腳下綁走高官重臣的行為無論怎麼看都是**裸的挑釁。這還不算。當起了土皇帝的渤海王為了接應他們居然不惜派大軍南下。這個“謀反”的罪名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了。
不過李衍也想不出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把近百個人從京城弄到北疆而不被人斬殺於中途。李雪鱗這次除了救他和胡濤,還把渤海郡中留任官員在京城的家眷也一並帶上。各府的仆役則統統被五花大綁後就地關在了小黑屋裏。估計到中午就會有人發覺異常,而追兵最遲在黃昏時也該出發了。他們一行人坐的是貨車,被羽林軍的騎兵趕上隻需一兩個時辰。